清晨的灰霭渐散,柴君岚侧卧在竹榻上,被窗棂外透进来的日光照得极为不舒服,赶紧把脸又转了个方向,触及一面冰冷,顿时惊醒过来。
“醒了?带你见个人。”
柴君岚坐起身,这才意识到那面冰冷是印东桓的刀背。
今日已是他来崀山的第八天,他日日睡得很沉,精神好多了,连眼下的青灰也逐渐淡去。这几天虽是精神渐佳,却也过得浑浑噩噩。
他洗漱好了,随印东桓沿着山路继续往里边走。
山壁陡石偶尔有流水,一片绿茵青苔攀岩附生,晨光下显得生机勃勃。此处毕竟人烟稀少,唯有巨石间的空隙与山石边缘可容踏足的地方勉强能算山道。
他们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最终停在下往山谷前的转角处。他们若是径直往下,过了两条溪涧和一道巨石岗,便是一个封闭式的农耕乡里,可他们拨开了左侧树丛的树叶,却有一条小径能直接通过去。
他们又花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一个开满黄花的山坡上,而山坡的中央正好有个简陋的竹亭。说起来,它也不算亭,应该算个阁。
“老桓啊,这日头都快到顶啦!”
声音是从那竹亭里传来的,是个清亮的男声。
印东桓转身看了柴君岚一眼,“他在关外野惯了,你别在意。”
话音刚落,便有个秋香锦衣的身影从亭子里出来,手里有一支枣红色的笛子,非常抢眼。他的年纪和身形都与柴君岚相近,没有印东桓高大,还给人一种跳脱的感觉。
印东桓要给柴君岚引荐时,那青年已经来到他们跟前,“哟,这就是小世侄啊?我叫向怀,方向之向,怀情之怀,家里人亦称我明关。”
柴君岚微微作揖,对他的热情消受不来。
向怀摸了摸下巴,迅速打量起来,“老桓啊,我不在的这几天,你把人怎么着了?”
印东桓挑眉,“我又不是你。”
向怀道:“可我瞧小柴世侄脸色不太好啊。”
印东桓瞥了一眼身旁的柴君岚,心想今天已经算好的了,也不看看第一天的柴君岚是个什么样子,可他从来不陪向怀闹,便只好缄默,不予置评。
向怀这才收了玩心,对柴君岚说:“小柴世侄,这世上有些事不是有证据就能解决的。我想你经历了苦竹和琴剑的事,想必也有所领悟。我们向家与世无争,七茗之后就隐世不出,还不是被推到了浪尖口?我想,那日赴宴的若不是我叔父,换了是其他人,结果也是一样的。你觉得呢?”
柴君岚垂首,“我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