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延公与柴君岚面面相觑,一边下楼,一边说道:“这屈农也服侍燕子好些年啦,不想这脾气也跟了个九成。别人都是老仆带稚儿,老成随仆,他却是反过来的,把憨厚老牛驯成了兽。”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摸着胡子摇头笑了笑。他口中的屈农,便是那领路的男人的名字。
柴君岚嘴角带着礼貌的笑意,“东梁景海,燕主死门,九方为生。他能当上燕家家主,定然不会容易被人诱导,否则遇上那边的人,事情也不好办。”
齐延公点头道:“是啊,岛上的兴许还容易应付,可遇上南方那些蛮夷就难说喽。你现在的情况不算太糟,得不到人心总比没有了性命好吧?”
柴君岚淡然地回了句:“那是。”却听见齐延公忽然咋呼了一声,抬眼一看,才见到楼下梯口边的柱子捆着一个人,正是齐延公的儿子。
齐拂之一脸有苦难言的表情,欲言又止,末了又扬长一叹:“老头儿,你说你缺不缺心眼?把小玥玥惹生气了,也不来劝一劝人家。”
齐延公瞪大了眼,也没急着给儿子松绑,只问他:“小玥人呢?”
齐拂之一看老父亲这副表情就觉得什么培养父子感情的概念简直无望,或许谁娶了怀玥,就能荣升为儿子也不一定。他沮丧地看着老父亲,“您问的这是什么话,我要是知道,你这会儿也不会看见我啦。我早带着她走啦,跑啦,飞啦!”
齐延公微眯着自己那双老狐狸眼,碍着柴君岚在场,没说什么。他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戏精一个,骨子里就剩狡猾二字,说的话跟放屁一样,他一句都不敢信。“她是怎么跑的?你又是怎么被捆在这里的?你不说,我就去问屈农!”
齐拂之转而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还说那个屈农?我老大一个人在这里,他就当看不见,我叫他,他也当听不见。”他这一次真不是演戏,自己与怀玥说话中途忽然就晕死了,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被下了迷药,还被捆在了楼梯口。其实一般人要捆住他也不容易,他腰间和袖里都有短刃,可小姑娘捆人的手法实在高明,结实得挣不开,手压着臀部不能屈伸,袖口也不留个透气的口儿给他。
齐延公凑前去闻他身上的气味,末了才退开道:“别骂老屈,他是慧眼识货,看出了你是废物!天天说自己要驱除袁府,结果被我半年的徒弟下药迷晕了,你羞不羞?”话虽如此,他却更好奇自家小徒弟是从哪里得来的迷药,难不成是从黑翎堂的分舵里取的?他寻思一遍,回头对柴君岚说:“小九,这丫头虽是你引荐的,可我也视如己出。她要是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也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计较,算我头上就行了。”
柴君岚眼帘一垂,不置可否,“延公今后是要去哪儿?”
齐延公见他答非所问,也断然不敢再问,只蹙眉如实道:“回百草谷,得配好药送来给燕子。”他口中的燕子便是景海楼的燕先生。
柴君岚点了点头,“那延公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