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还是有些凉的,特别是夜里。
卫蓁帮陆琰重新包扎了一下伤口,也得亏他能忍,左臂被山石砸的几乎骨折,一片血肉模糊,愣是没让人看出半点异样。
“嘶。”
草药敷在手臂上,沁骨的冰冷让陆琰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卫蓁抬眸看向他,
“马上就好,忍着点。”
陆琰额上带着冷汗,一脸嫌弃,
“你不能轻点吗?”
卫蓁用力一勒手帕,将伤口包扎好,
“你现在知道疼了?”
刚才半点不吱声,她还以为他没事呢。
吱声?吱声有用吗?
陆琰翻了个白眼,他很怀疑若是她得知他赡重一些,会不会趁机下黑手。
卫蓁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把裤腿卷了起来,骨折了,而且腿被砸的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还有碎石卡在肉里。
拿帕子蘸了水仔细的将石子挑了出来,敷上草药,而后包扎了起来。
等将伤口包好,内衫已经尽数被汗水染湿。
陆琰一时之间看不清楚,但他能听到忍痛的闷哼声,方才背着她,鲜血几乎将他的衣服一起染湿,他自然是知晓她腿上赡不轻。
“吃点东西吗?”
他从腰间的口袋里拿出两块桂花糖,递向卫蓁。
卫蓁抬手接了过来,微微向后靠在石壁上,看向他手中的织锦荷包,不禁笑道,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吃糖。”
喜欢到,每身上都带着。
那次戏楼听戏,她记得他就是在买糖,似乎每次见他,腰间都挂着个锦囊,只是不知道装了什么,现在知道了,都是糖。
“我时候很喜欢吃糖人,但是总是吃不到,一日日的关在皇宫里,娘亲就给我讲中原的事情她燕京也有买糖人,做的比西凉集市上的要好吃很多”
陆琰轻声一笑,似是想到什么,继续道,
“我不信,她就自己找糖浆给我做桂花糖,没有糖浆就拿着陪嫁的收拾去跟宫人换,她手笨,做了好些日子才学会晶莹剔透的糖衣,里面还有桂花酱”
他当时很喜欢这个味道,比西凉集市上卖的糖人要好吃的多,娘亲就每日里给他做上几块后来,手头越来越拮据,桂花糖从几块变成两块、一块到最后没得吃,甚至连填饱肚子都成了问题
他的娘亲啊,与世无争,也傻得很,不但嫁妆被人坑骗,有甚者一些宫人还大起胆子来欺负他们母子。
那时候,她就抱着他燕京的事情,燕京的甜点,燕京的人事他那时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来燕京看看,尝一尝娘亲的桂花糖,那样的话,死也值了。
后来真的吃到了,也的确好吃,燕京的吃,比西凉多着不少,甜味的糕点很多,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桂花糖,时时带着。
“很奇怪吧,分明是西凉王的皇子,却是连块糖都吃不到。”
陆琰嘴角带着讽刺的笑,这算是什么皇子?怕是连平民家的儿都抵不上,而最讽刺的是,他的母亲亦是出身皇家。
“也不算很奇怪。”
卫蓁微微低镣眸子,低声道,
“平德年间,内忧外患,先是水患,后是瘟疫,国库贫乏。而大齐位于中州,北面北狄虎视眈眈,而西边则是有着西凉。
当年的西境军并不算强盛,平德三十二年,西境军于西京大败,西凉步步紧逼,边境哀鸿遍野,先帝以和亲为计,割地求和。
当年西凉气盛,而大齐势弱,永宁公主又是个娴静淡然的性子,到了西凉,能够想象到回是什么样的日子。”
好听了是和亲,难听了就是卖女儿,用所谓的皇室血脉外加城池求和,自此以西京为界,两方签订和平条约,为期三十年。
水患和瘟疫已经将国库尽数掏空,以当时打大齐来,再打下去,除却劳民伤财,没有半点好处,求和是最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