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稤也注意到了这间议事厅的异常，地上到处都有干涸已久的血迹，一些角落里还有刻意的骨头。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崔稤脑海中形成，他喊了两个人进来把那些碎骨头打扫起来，打算下山之后拿去交给兰州的仵作检查一下，李莲娘见他神情恍惚，有些担心便走了过来。

顺着崔稤的视线她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些白骨，她走过去拾起一块来，观察了些许时候门外进来一个士兵，是已经找到了石的妻儿。李莲娘起身来拿着手中的白骨和崔稤出了门来，院子里有十来个士兵压着一群逃跑不成被追回来的山贼，其中还有少部分的妇孺。

石的妻儿被另外捆绑在一处，李莲娘拿着白骨去问那个妇人，：“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这不是羊骨头吗？”这妇人眼神躲躲闪闪，看着李莲娘手上的白骨是白骨。李莲娘手中的这块白骨风干已久，上面一丝血迹都没有，就像是一块石头似的。李莲娘让人去狼寨的厨房找来了白醋和酒浸泡白骨，还烧了火把骨头蒸了一遍，白骨里居然渗出血来。

李莲娘冷声道：“什么羊骨！？这分明就是一块人骨头！你们这些人日日跟在这群十恶不赦的山贼身边，明知道他们是一群是人肉啖人骨的恶魔，还敢替他们狡辩！”

“什么？这些是人骨头？”很快，里边收拾碎骨头的士兵出来，他们手上的篮子里捡了好多碎零的骨头，一开始他们还以为这些骨头是什么熊啊，羊啊等的骨头呢。没想到居然是人骨头，看他们手上从那些地缝里抠出来的，这得是吃了多少人，才会有这么骨头啊？！

石的夫人看到李莲娘用醋和酒浸泡白骨的时候，眼神就更加慌乱了，李莲娘闭上眼沉默了一息功夫。而后她来到石夫人和两个孩子身边，石夫人看着她手上还拿着那块白骨，虽然不清楚李莲娘想和自己什么，但她却把两个孩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公主有何贵干？”

“石夫人看上去很是心疼自己的孩子，只是这些被你们吃掉的孩子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被人生生活吃了，会不会恨从心生也把你们的孩子抓去剁来吃了？”李莲娘道。

崔稤走过来，惊奇地询问道：“公主，莫非这白骨是……”

“这是六岁左右儿的尸骨，你看这白骨被白醋与烈酒浸泡过后，表面上便浮出了一层白色的油沫。刚刚我用大火蒸，让里面的血冒出来，让血和这层油沫混合到一起。若是六岁以上的血与油沫就会分开，因为骨骼上已经长成了一层骨膜，会把血和油沫隔离开。”她。

崔稤不由得想到了李莲娘曾在莲华观修道的往事，他猜测李莲娘之所以会懂这些，是慕容律教给李莲娘的。可是实际上李莲娘自己完这番话以后，也有些茫然，因为她方才的验骨方法分明是轻尘在她耳边教给她的，而轻尘这个时候应该远在长安，并不在她的身边啊。

眼下李莲娘自己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对于崔稤所的让人把石夫人母子，装上囚车带回兰州刺史衙门审问，她还是点头同意了。至于其他被抓回来的人，其中有几个女子都是从附近的城镇村落被抢回来的，李莲娘让苏校尉清点了人数之后，让人送她们回家。至于回家之后究竟结局如何，李莲娘并不关心，她和崔稤在狼山上已经因为剿灭狼寨耽误了粮草车队前行的日程，剩下的事情就该是兰州刺史该上心的了。

返回兰州驿馆之后，李莲娘和崔稤等到彭少监清点完粮草和药材以及护送粮草的护卫军人数后，也顾不上吃早膳，马上就开拔继续出发。兰州刺史率领兰州各郡县的县官州薄们，兰州的百姓在城门口给她们送行，还有人给李莲娘送来了鲜花，是感谢公主替百姓除害。

出兰州一路疾行终于在未时左右到了鄯州，李莲娘并没有在鄯州落脚休息，而是让彭少监传令护卫队继续前校穿过鄯州成途径鄯城县，这是一个和吐谷浑比邻而居的县城，街上还遇到了还些个吐蕃的商人和游民。李莲娘放下格窗上的幕帘，让巴丝玛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申时末护卫队已经到了祁连山下最靠近甘州的一片广域，这地方地势开阔，只有东边因为是祁连山的一条山脉延伸而来的山脊，有些危险。李莲娘观过象之后，下令全军在此扎营，安排了十名护卫军去看守粮草，其余的人也分成十人队隔一个时辰就换一次岗。

李莲娘坐在山脊上的一块岩石上，看着底下的人忙忙碌碌的安置帐篷，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今夜的星象。想到早晨时分自己在狼山耳边听到了轻尘的声音，她心中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想知道轻尘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和自己隔空对话的，她猜测着是不是和占星术有关。

崔稤拿了一块烙饼和一个水囊上来寻她，看到她手上拿着几颗石子把玩着，还以为她是经历了狼山一战，加上近日赶路赶的紧有些疲累了。李莲娘扭头和他了几句话之后，便只低头看这些石子，崔稤有些哭笑不得，掰开了烙饼喂给她：“方才到处都寻不到你。”

“这个地方是最靠近甘州的，如果我们再往前走一段时间，不定还能进城。你知道为什么不让粮草进入甘州城么？”李莲娘口里嚼着用火烤过的烙饼，虽然这东西又干又硬，吃起来舌头像是在石子上划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