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客满堂掌柜笑盈盈的和妻子送走了琅琊公主一行,转过头与妻子欢欢喜喜的数着银子,公主大气,除了付给掌柜该付的房钱之外,还送了一对红玛瑙的手钏给掌柜妻子。正在欢喜讨论着妻子腹中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的夫妇俩,却忽然看到眼前有红光掠过。
顷刻之后客栈大堂柜台后面就剩下了两具尸首,大约是因为掌柜妻子是背对着大门的,那红衣人没有发现她的大肚子。受了伤又惊吓过度的女人晕了过去,便被当做已经死去了。掌柜直挺挺地趴在柜台上挡住了妻子的肚子,脖子上一个大窟窿血如泉涌。
大约是因为今早客栈大堂都很安静,习惯早起的房客们都没听到掌柜和妻子的话声,觉得奇怪。有人下了楼之后就去柜台找掌柜,却看到他趴在柜台上已经目瞪如牛眼,嘴唇泛白发青,脖子上的血都已经开始干涸,显然是早已死去的样子了。
“来,来人呐,杀人了!!”这人被吓了一跳,慌忙跑出客栈去街上大喊起来。
尖叫声引来更多的人,镇上本没有衙门,要报案也要跑到另一个县城去。为了不破坏现场谁也没敢上前去动掌柜的尸首,只是当人们发现掌柜妻子还有呼吸,还在动,便听见她用微弱的声音在呼喊:“救,救我,的孩子……”
有人去找来了接生的稳婆,把人送到了隔壁的一间空房间内,稳婆来了之后发现这个妇人已经是大气不出的模样,又发现妇人是难产之相,也是急上心头。好在旁人去喊了大夫来,替那妇人扎了两针之后胎位走顺了,妇人后来产下一个女婴,将孩子托付给了素来和自家交好的旁边染布坊的老板娘。
后者本是孀居,膝下也无儿无女靠自己经营染布坊为生,原本也有和掌柜妻子将来收她们的孩子当义子义女。如今义子义女是做不成了,却能收在膝下,作养女来抚养了。交代好了后事,本就虚弱至极又经历了生女之痛的妇人合上了双眸,就这么去了。
染布坊老板娘抱着怀里的幼儿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也许是因为知道亲娘已经去了,女婴在养母的怀里哭得非常大声。衙门的官差赶来时色都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逞凶之人早已离去不见踪影,捕快也只好先安排几个人留下来细细侦察,另带人抬走了夫妻俩的尸首。
客满堂掌柜夫妻双双遇难一事,已远离镇的李莲娘却是不知的。迎公主回京的队伍已经愈发的靠近长安了,李莲娘还在马车里看着那些地图和卷宗,师傅慕容律早前曾拿过一幅名为大历疆域图的地理志给她看过,但这次离开莲华观的时候,李莲娘忘了向师傅讨要。
那幅疆域图虽是前朝时一位画坛大家奉皇命所画,但画成时,大历朝已经是兵荒马乱遍地狼烟朝野内外皆是虎目熊胆的濒危时刻。这幅疆域图不知什么缘故落到了李莲娘师傅的手里,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师傅是前朝皇室,还曾是大历皇室最有希望成为储君的一位皇子。
马车吱呦吱呦在路上慢慢前行着,虽然道路不算平整,偶尔还会遇到一些个因为下雨儿造成的泥坑缝,会让马车颠簸一两下,但李莲娘也不娇气,能忍则忍。加上她有武功在身内力护体,马车再是颠簸也不会磕着碰着伤了自己,只不过她要时刻注意着江氏和旁边这个宫女。
这两人都是真真切切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公主,长安到了。”关越一直都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夜刀今早换了一身侍卫装,也和关越一样一左一右的随行在马车旁边跟着。关越是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高高的城门上“长安城”三个字之后,才靠近马车敲了一下车窗的,“再有一盏茶的功夫,我们就到城门了。”
“嗯。”李莲娘将案上的书卷合上,宫女和江氏将这些收好,又拿了一个靠垫给李莲娘。
她跪坐在车窗位置,抬手掀开了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恰是正好瞥见骑着一匹白马的夜刀。夜刀换下了黑衣穿上这一身皮革绒布的侍卫服以后,李莲娘还没仔细看过他的脸,现在瞧着,却有种不出的喜感:“我瞧着你不大适合穿这个,回头让司衣司给你重新做一套。”
“……谢公主。”夜刀也知道自己穿着一身不太合适,他体格略瘦,这一身侍卫服套在身上不仅是宽松而且是过分肥大。好在他腰间系得扎实,骑在马背上这一路也没有松过,否则当真是要惹人笑话不,还会给李莲娘带来不必要的非议麻烦。
李莲娘轻声笑着:“你也无需紧张什么,其实你生得这么好看,还是玄黑二色更适合你。阿越么,更适合褚青雅白二色,不过阿越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两色了,是穿着显得羸弱。”她仿佛是在和自己唠嗑闲聊,夜刀可刻意地让马的跨步幅度降下来。
夜刀扭头看了眼马车另一边的关越,很显然后者是听见了李莲娘的话的。夜刀与李莲娘没上几句话,前面徐统领就又过来了:“启禀公主,前方枫林似有异动,末将恳请公主在此稍坐停留,容末将带人先去查探一番,若无意外,再请公主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