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敷官转身望了很久,直到香翠阁门前那马车缓缓离开。
老鸨这下抬眼望着楼上阶梯口的霍敷官,嘴角一翘,转身便风情万种的摇着那合欢扇招呼其他公子去了。
霍敷官也没想那么多,将视线落在廊道不远处上次无意闯入的那间屋子,平了平泛起波澜的心绪,朝其走去。
她站在门口轻轻扣了扣门,只听里面传来温软一声,“进来。”
她只感觉一阵心跳加速,明明还未见到屋子里面那人,为何双颊便觉滚烫?
霍敷官轻轻将门推开,只见那屋内的公子将十指搁在琴弦上面却未弹奏,低眸噙着淡淡的笑意,这让她不禁想到了在山谷中所见的那位祁雅姑娘,果然才华横溢之人总是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将门关上罢。”
霍敷官惊奇,难道他未抬眼瞧瞧便能知晓自己是谁了?她乖乖转身,将门合在眼前,直至没有一丝缝隙。
等她再转过身时,那公子深邃的眼眸便落在了她身上,霍敷官猛然间吓的一耸肩,实则是因为太过紧张了。
“你还认得我么?”霍敷官抿唇轻语,双颊倏然绯红。
“当然认得,那日你在香翠阁帮我解了围。”
那公子今日身着一袭鱼肚白长衫,系着一条翠竹刺绣的腰带,袖腕领口则剪裁成柳叶形的浅琢,两侧编发用白绸结至脑后,长发如瀑而落,仙气逼人。
听到这句话,霍敷官暗自欢喜,她还以为这人会忘记自己了呢!
“公子该如何称呼?”
霍敷官走上前去,露出笑靥来道:“叫我霍敷官便好。你呢?”
“尤居野。”说罢,便长撩了一把琴弦,随即便发出幽咽怄鸣之声,然后便起身。
霍敷官环视着屋内,并不华丽,摆设少的可怜,除了床榻,桌椅以及墙上的山水画外,也便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了。
只是这屋内散发出一股清淡的幽香,不刺鼻很好闻。
“坐罢。”他望向霍敷官,霍敷官便微微一笑随之便坐在那椅子上。
“你不是说要给我弹琴听么,为何不弹?”霍敷官故意眨眼问道。
尤居野凝眸直视着她,浅淡勾起唇角道:“方才弹的太多了,可否允许我歇歇?”
霍敷官表示可以理解的点点头,便不自觉又想到了那荣亲王,转眼瞅了瞅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断袖么?”
“什么?”尤居野蹙眉不解。
“断袖,就是那个……”霍敷官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以为他不懂,可是他才终于明白了她内含的意思,竟突然发觉眼前之人竟如此爽朗可爱,这般话也能够问出口来。
“那王爷只是来听我弹琴罢了,并无什么的。况且在下只抚琴不陪客,更不是公子口中所说的什么断袖。”
听见这话,霍敷官脸已烫红一片,羞惭之极,顿觉自己问出口的话竟是这般不经过大脑,却又窃喜,不是断袖那就好。
霍敷官望着眼前男人的侧颜不由得出了神,心‘砰砰’直跳,她想,自己是否也已品尝到了喜欢痴迷一个人的滋味?以前她总觉得男女之爱是世间一大悲事,留得住还好,留不住便痛彻心扉,可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周围的一切繁华仿佛一夕之间全部黯淡,凡是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都得挫骨扬灰。
正在擦拭琴身的尤居野觉察到有双目光紧紧的注视着自己,随即便诧异的转过头望向霍敷官,而此时的霍敷官猛然惊觉,回过神来尴尬不已,立即低眸窘迫。
“我有那么好看么?”尤居野轻笑道。
听到这话,霍敷官立马抬眼,拼命的点头道:“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个男子,那个东牙道都没你好看!”
“东牙道?”
“就是我的一个兄弟,虽然他长得也不差,可是与你相比还是差些火候。”霍敷官一脸认真诚挚的模样突然让他觉得可爱俏皮,不禁低眼笑意愈深了些。
“多谢公子夸奖了。”
“那倒是不用客气,实话实说罢了!”
她竟突然顿悟,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并不能通过表面去轻易下结论,必须得去接触试图探索才能真正洞悉,就像她第一眼觉得面前之人很是凉薄,可今日却觉得其实并非如此。
或许也是因为倾心一个人,哪怕对方与你多说一个字,你也会觉得可爱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