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长敬听到林瑶的话,突然伸出手抓住了林瑶的胳膊,眼神直勾勾的,眉头却还是皱着,“你说什么?”
林瑶吓了一大跳,“我说气话呢,不当真……”
长敬:“不是这句,上一句。”
林瑶愣了,讷讷地回答:“我去潭水里冷静一下……”
长敬手下不知觉地加重了力道,捏痛了林瑶,他却高兴起来,“你之前吃的药都有什么特征,仔细说给我听?”
林瑶从小都是被宠过来的,噌破个皮都要叫唤半天,现下被长敬用力捏着了皮肉,当即就跳脚了,抽回手大声道:“谁吃药了?你才吃药呢!”
先前说话的那个织者见长敬好像是有了思路,又看这两人打打闹闹的,鸡同鸭讲一般,便又主动回答道:
“长敬兄弟可是说我们被黑衣人喂下的药?那个药我记得是黄褐色的一颗,比指甲盖还小些,我因为怕吃药,就迟疑着拿起闻过,并没有很浓的草药味,反倒有点果实的香气,像是……”
“像什么?”
那人有点不好意思,“像小时候肠胃不好,家里人逼着吃的打虫药,说是吃了驱虫防虫,估计大半是假的,口耳相传的偏方罢了。”
长敬却是不认同,“若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确实有可能感染一些难诊断的疾病,但往往吃些家常的药物就好了,老一辈说的打虫药并不完全是偏方。我记得我爷爷的药铺里,就有一种南瓜籽磨粉制成的药剂,就有驱虫养胃的功效……”
“你还记得有什么特征吗?”
那织者不懂医,自从有了长梦丸强身健体,更是少去药铺,还担心自己说错话,误导长敬,便谨慎起来,也想不出什么特别明显的地方。
林瑶瘪着嘴,心里不想搭理长敬,但毕竟知道轻重,便冷冷地补充道,“那药尝起来不苦,还有一点回甜,沾舌便化,我未配水就咽下去了。”
长敬摸着下巴沉思,脑海里闪过好几种相似的药物,只恨自己看过的医理书籍不够多。
“我大致能想到药方是什么了,解药的草药也都常见,或许这山里就有,我不知道能不能成,但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他们既然无法抛下同伴去云陵,也不能拖着无力的他们下山,就只有治好他们一途了。
徐明磊靠在山壁上,宽慰道:“长敬小兄弟,你只管试,我们不怕吃错药,只怕成为织梦渊的罪人……”
长敬:“徐阁主不要这么说,储梦石丢失罪不在你们,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恢复身体,回援云陵。”
众人一听,想到这几日什么都做不了的憋屈、同伴死别的苦,心下都涌起热血,“长敬兄弟,你放心去配药,我老黄第一个吃!”
“我也吃!反正怎么都比现在强!”
“我也吃!”
一声声激愤的应答在洞穴里响起,长敬一个个看过他们的脸庞,用心地记住了他们的模样和此刻的心情。
越是关键的时刻,长敬越不敢松懈,他仔细地在脑海里排除掉几种药性较猛的草药,选出最有把握的组合:“好,诸位稍等,我这就去配药,稍后还需要你们全身浸在冰凉的潭水中配合治疗。”
大家都一致地没有去问为什么要泡冷水,无条件地相信长敬。
但长敬却还是主动解释道:“先前我和阿泰和袁力,都曾落入过琼河,入水初感冰凉,但却不伤肺腑,出水后反倒刺激精神亢奋,手脚产热更快,有利于血液流通,我猜测应当是水质原因。此处的瀑布水就是琼河的上游,很可能有相同的功效,可以帮助你们吸收药力,加速恢复。”
长敬又在洞穴里绕了一周,还真让他找着了一种苔藓类草药,待走到瀑布外,山地边缘缝隙间仔细摸索一番,又找到了两种通气排淤的,但剩下的几味药却是直走到第八重瀑布处才找到。
等再回到洞穴里,长敬已是满头大汗。
此时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了,路上顺手就捡了块中间凹陷的石块和细长的板石,就地取材捣药,挤出汁水倒在他们随身带来的水囊里装好。
长敬和林瑶合力将同伴们一个个扶出山洞,扶着深潭的边缘浸泡,挨个喂下药水。还安排了伤势较轻的织者去较远处望风,看着周围的动静,以防黑衣人折返。从他们这里望下山去,还能远远看到云陵城。
林瑶没有下水,嘴上说先看看他们的疗效,一副好像很怀疑长敬医术的样子。长敬忙的焦头烂额,正一个个地询问感受,也没时间去管她,便随她自己了。
直到众人泡在冷水里却冒出热汗,可以完整清晰地说完一句话,手上也有力了,他才松了一口气说明用对了药。
徐明磊身体底子本就不差,又常年习武,成了恢复最快的一个人,大喜道:“长敬兄弟,你这医术堪比都城的御医啊。”
旁边一个阁老不服,反驳道:“老徐,你见过御医吗就搁这瞎比,要我看啊,长敬这是比神医还神啊!”
长敬挠挠头,只笑不语,知道他们不过是夸张地表达谢意。
又过了一会儿,直到红日完整地露出山头,暖洋洋地照进山谷,十来个大汉才终于可以利索地自己翻出水潭,徐明磊还尝试着释放了一个简单的幻梦。
长敬衷心道:“大家能恢复真是太好了。”忽然看到一旁扭捏的林瑶,疑惑道:“你确定不要试试?”
林瑶看了一眼潭水,别过脸,哼了一声,“才不要,我还是等回云陵再慢慢治好了,反正现在也不差我一个,我也绝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徐明磊看着小姑娘闹变扭,好意道:“林姑娘,长敬兄弟的方法确实有效,你早一点恢复也好早点去帮你哥哥。”
林瑶心里明白,却还是不吭声,心道:这些臭男人就是缺根筋,就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泡进去……
长敬实在摸不透这个姑奶奶的想法,总不能把人按水里去吧,只好道:“那我们再休整一刻钟,就出发去云陵吧。”他心里总是吊着根弦,怕它突然崩断了,又怕它一直悬着不安。
他的直觉准得诡异,默道千万不要再传来什么噩耗……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长敬一口气还没喘下来,就听见站在山边瞭望的织者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口中还唤着“不好了”,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不好了!云陵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