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分钟后。
夜9点出现在医院的三姑居然发丝不乱。三姑看上去……似乎还擦了口红?虞颂由衷地叹服,看来“出门买斤面都要擦粉”的自我评价果然不是虚言。
“……我妈闹得可凶了,我们都没办法了”虞颂沮丧地解释道。
等待虞颂姑姑的时间里,没人再去激怒倪静芝,她已经冷静不少。
三姑并不朝她看,径直走到工人身边挤挤眼睛,大声说道:“轮到我做体检了么?”
引导工人整天跟各式各样的病人打交道,其中不乏脑筋不清的老头、老太,故而头脑十分灵活,接口道:“你交钱了么?”
“我没交不要紧呀,倪静芝是我弟媳妇!她的名额给我。”
倪静芝并不十分理解所谓的“名额”,但眼看属于自己的份额三下两下被拱手送人,心有不甘地插口道:“我的!干嘛给你!”
三姑方才回头看她,“呀,你也来体检?你的单位好啊!免费体检!”说话间夸张地竖起大拇指,“福利一级好!”
生病前的倪静芝一向爱岗敬业,被虞颂父女戏称为“苦干老黄牛”。这番话正中她的心思,没有情绪管理能力的倪静芝满脸得意,显摆道:“我单位的福利!”
工人再点一把火:“倪静芝,你到底查不查?让给人家啦。”
“查!查的!”虞颂妈妈忙不迭站起来,边走边解上衣。
虞颂不敢跟进去,生怕打破大好局面,把母亲再次激怒,巴巴盼着天时地利人和,把这20分钟对付过去,别再出什么岔子。十几分钟过去,正当虞颂准备松一口气,突然一声闷响伴随着尖叫声从紧闭的感应门内传来。
“妈!你怎么了?!”下意识的询问并没有得到回音。不管发生了什么情况,倪静芝都无法准确地表达出来。
虞颂快步走到控制室,以便快速确认机房的情况,磁共振机器已止住轰鸣声,倪静芝在工人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看情形多半是她没有耐心继续配合检查,挣扎间从躺板上摔下来的缘故。
值班医生再走出来,再也不想掩饰自己的厌恶和不耐:“没法配合就不要约晚上!搞不懂你们这些家属在想什么!”在医院,病人一旦坠床属于不良事件,严重的话需要上报监管部门,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扣科室钱。站在值班医生的角度,他一点儿错也没有——不是他开的检查单,预约不用经他手,但坠床事件确切地发生在他班上,这就是他的无妄之灾。
“神经内科急诊,怀疑脑出血,CT加急!”从急诊通道推进来一张移动病床。陪同在侧的医生高声交代着病人的大体情况。
虞颂回头一瞥,竟然是她,“良慧?今儿你值班么,好巧!”这个叫做良慧的医生是虞颂的校友,上学时两人颇能聊上几句,参加工作后已许久未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