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倒是也让大爷来看看,我们家三姑娘如今主意大着呢。”陆氏如今一点也怕撕破脸,这事分明就是她故意闹出来的,好让外人知道她这个做长房的苛责孤女了。
明明没有中毒,却说自己中毒了,就是想给她这个主母难堪。既然如此,她索性就把事情闹大了。这傻丫头既然想丢人,她索性就多抖一些。
陆氏从不是怕事的人,她立刻吩咐下去,让人把云德请来,又让人多请几个大夫。
云姝看陆氏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侧过头,唇边一抹意味难明的神情。
“严嬷嬷,去把香拿给谷大夫瞧瞧。”这声音听着文文弱弱,却夹杂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严嬷嬷应一声,顺手塞了卖身契在袖中,又从旁边案台的小抽屉拿出一个黑釉印花香盒,光滑玉质的物什,单从香盒就能看出是个好东西。
云妍当然认识,这本是她的东西。
她喜欢木兰,这一味熏香本是她的挚爱,她无意送过来,错放而已,可让她要回去,她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要是以前,随便拿她几个物件,她都不会吭一声。
可现在不一样了,要让她知道那些物件都是她用剩的才送过来,到时只怕又给她娘难堪。
她娘因这事本来就在气她。
云妍想到这里,心口莫名一跳,这个三傻子不会又要闹事吧?
她必须制止,想到这里,便立刻道,“不能给外人看!”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云二姑娘。
“为何?”云姝反问。
云妍却答不出。
陆氏道,“姑娘家的东西,给外人瞧像什么话?”
云姝云淡风轻道,“不过是燃尽一层灰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可看的?”
云妍和陆氏哑口。
“谷大夫要看,就去拿吧。”云姝道。
谷炳碾碎了一小块熏香,拈了一指香粉,放在鼻尖嗅了又嗅,他眉间的皱纹越来越深,声音沉沉,“这香料不一般。”
“这可是福州制香师亲自调制的,自然不一般。”
云妍说完才发现自己多了嘴,这原是她的东西,她闺房的私密之物,如今竟被人围观,甚至指指点点,简直是气煞人!
福州制香世家彭家,一般人都得不到他们做的香,他们府也只有云妍她们姐妹二人在用,这些还是她母亲不惜高价求的。
“李大夫,不如你也来闻闻?”谷大夫叫了李大夫。
李大夫也不知道谷大夫卖什么关子,凑过去细细闻,木兰芳香,清幽淡淡,着实好熏香……
“这不就是彭家的天字香,这个我知道。”李大夫道。
谷大夫心中道,果然是个庸医,连那点味道都闻不出!
“你再闻闻!你不会连这熏香里放了哪些东西都闻不出吧?”他语气不善道。
谷大夫向来直言快语,脾气也不好,这话说出来更让李大夫气的不轻,他是个大夫,竟然说他连药材都闻不出的话,真是无礼至极!他们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看各自的病人,交集并不多,原就是因为品性不合。他是个文雅之人,哪像谷炳此人本是个兽医位,又粗蛮无礼,毫无贤名,脾气暴躁,斯文扫地。
他们做大夫的对气味都很敏感,毕竟需要辨别各种药材,才能给病人对症下药,谷炳竟说他闻不出药材,这不是小看他还是什么?
李大夫满目怨怼,只恨不得双目如针,刺他一刺,但这会儿站在在人家府里,他不好直接怼回去,只是凑过去再闻了闻,一一把这里面添的药材说出来,“木兰,黄柏,透骨草,香附……”
他突然顿住,对一味香起了疑心?
“闻到了吗?”谷大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