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不知道里面发出声音的是动物还是人类，更不确定对方是敌是友。推开门的刹那间，他将枪口对准了里面的目标，只要对方稍稍做出违背他意志的动作，他会毫不犹豫开枪。

让他惊讶的是里面确实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似乎再过几秒钟就会上了西天。

房间门被推开后，里面立刻光亮了起来，除了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之外，里面一无所有。

李未还是认认真真地观察了几秒钟，确定房间内没有什么威胁，这才走上前去查看那个躺着的人。

那个人似乎被某种动物攻击过，伤口周围已经肿起一个包。他摸了摸那个人的额头，发现特别烫手，即使这样那个人蜷着身体，一副很冷的样子。

靠近之后，他看清了对方的样子。这让李未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的眼睛上已经开始流脓，一些苍蝇在他头皮产卵，看着恶心又恐怖，更别说喂在他周围那些嗡嗡叫的成团苍蝇了。

感知有人进来那个人略微抬了下头，然后他吃力地说：“求求你，给我来个痛快吧”

李未握着枪却犹豫了，他完全可以了结这个人的性命，而且这个人也需要他这么做。但是朝一个没有威胁的平民开枪，他的良心似乎不同意自己这么做。

犹豫间那个人又开口了，他似乎明白李未的心里在想什么：“我已经活不久了，再这样下去我要受很多折磨，我不想再经受这些磨难了，求求你，给我来个了结吧，我反而会感激你的”

李未眼角湿润了，他经历过太多的杀戮，但是没有一次需要扣动扳机的时候，会像这样让他充满罪恶感。他知道这个人此时需要一发子弹，他不该经受如此惨无人道的折磨。于是他拿起枪颤巍巍地指着对方：“你还有什么遗言吗？”说完这句，他的眼泪流下来了。

那个人露出了微笑，微微地抬起头，用那双被脓血糊住的眼睛望着他：“请告诉谢丽尔，我很爱他，如果你能见到她的话。”接着他松开手，露出一个项链：“把这个交给他，我的恩人”说完，他轻轻地把头落到地面上，面露微笑：“开枪吧！”

门外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面细微的灰尘格外清晰。那个人重新倒下的刹那间，一些灰尘被惊动了，它们悬浮在他的周围，似乎为他唱着颂歌。

这是李未一生中做出的最艰难的决定。

即使他知道这个人命不久矣，但是那个人又的的确确活着，他没有权利去结束他的性命。但是他不能容忍对方再承受这种毫无治疗希望，又毫无意义的痛苦。他的眼泪一滴接一滴掉落在地面上，在厚厚的尘土上泪珠形成的坑洼格外明显。他的手一直颤抖着，数次想扣动扳机又数次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