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哦不,习韵言...”他低头,“苏言...习韵言...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想到的...”他突然咧开嘴一笑,盯着她,“安阳郡主今日听到抓你回西秦有何反应?还是现在想跪下来求我不要把你交出去?”
她受得了他的冷嘲热讽,这是她应该承受的。
她抬起眼睛,双眼通红,说话都带着些小小的鼻音,“松戟,不管你怎么说我,怎么处置我,这都是我欺骗你的下场,我什么都会接受。可我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很感谢你,如果,如果不是你我或许连那片刻的自由和安逸都无法享受,如果不是你,我甚至早就活不到今天,如果不是你在我万念俱灰之时出现,我根本不想独自一人苟活到今日。”
松戟看着她,神色黯淡,连说话间都透露着一股寒意,“安阳郡主好口才,说的我差一点又相信了。”他歪着头一笑,像是自嘲。
“松戟,我的生命其实早该结束了。”她站在他面前,又恢复了镇定的神色,“从我知道自己逃不开远离家乡前来和亲的命运之时,我就没有想过我会有第二种选择。可偏偏是那一场劫难,我唯一的最亲近的侍女云崖为了保护我,死了。那给了我重新活下去的机会,我不想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后来我遇到你,遇到和我一样的李慕钦,命运仿佛一直都在和我开玩笑,我用尽全力想要好好去生活之时,总会有人给我致命一击...”她不知是在跟他讲,还是更像在和自己说。
空气突然安静了,松戟没有说话,放在桌上的拳头狠狠的向下挥去,有了血印。
“我知足了。”她说,语气中多了一丝轻快,抬起眼睛,就像她一如既往面对他一般的神色自然,“我明白西秦此举的原因,定不单单是为了我,松戟,我可以走,我走了,就在也没有人,拖累你了。”最后四个字,气丝浮游,几乎是飘进松戟的耳朵里。
他轻轻笑,慢慢笑,最后,抬起头,直视着她的双眼,“习韵言,你以为我会这么放你离开?”
她心中突然一惊。
他突然转身,朝门的方向离去,再快要出去的瞬间,留下一句,“你若敢离开,我杀了你。”
“看好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松戟...”她眼眶一热,腿软的厉害,一下子瘫倒在地。
他几乎彻夜未眠,一闭上眼睛全部都是她说出口的那些话,她的眼睛,那双初见时像小鹿一般受惊的眼睛,那双调皮活泼的眼睛,那双写满哀愁和愤恨,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睛...
白柳自是看出了松戟的反常,也知道那层窗户纸已经捅破,说什么都再也挽救不会,这就像是一张网,而陷入其中最深的,便是松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