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热情地招呼芮东荣坐下,一脸关切地问道:“你孩子的身体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等我们谈完,咱一起去趟医院,我代表公司和我个人要当面慰问这个勇敢的孩子。”
芮东荣不自然地欠欠身:“谢谢张总关心,孩子身体恢复的很好,这两天就可以出院。领导工作这么忙,我看就不用麻烦为了她专程跑一趟了。”
张鹏似乎正在等芮东荣说这句话,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芮东荣面前:“小芮,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勉强你。这是公司给你孩子的慰问金一千元,你一定要收下。”
芮东荣没有拿,只是疑惑地看着他。张鹏叹口气,痛心地说:“方儒海这个坏蛋,把干群关系搞得相互猜忌矛盾重重。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只是想纠正方儒海独揽大权以来出现的错误。今后公司会加强人文关怀,让每个员工都能感受到公司大家庭的温暖……”
“张总,我来商场已经五年,也做了一年的营业部经理,好歹也有二十六岁了,我并不是个初出茅庐的傻丫头,对职场上的事没什么不清楚的。您有什么就直说,咱们别绕圈子,别煽情,好吗?”芮东荣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张鹏的温情攻势。
张鹏有些尴尬地喝了口茶,只能满脸堆笑着说:“没看出来小芮还是个急脾气,那好吧,我就给你谈点工作上的事。由于温俭经理已经离职,经过公司慎重考虑,决定升任你为商场经理,希望你在新的岗位上尽职尽责,做出自己的贡献。”
芮东荣听温俭说过他要辞职出去创业,但没想到温俭留下的位置要交给自己坐。她楞了一下说:“我才干了一年的部门经理,按集团晋升制度规定,我需要经过三年才能升职到高级经理。您现在这样做,是不是已经违反了集团相关的制度?”
张鹏摇摇手道:“晋升制度是正常情况下的人事升迁标准,但在出现非正常的情况时,还是保留了灵活处理的空间。比如温俭,他其实是古城物业推荐过来的,一到岗马上就是高级经理人,这就是典型特例。”
看到芮东荣低头不说话,张鹏知道她同意了自己的说法,于是更进一步说:“再说,现在只是临时任命,你属于代理性质,还要等集团正式批文认可。咱们公司现在属于非常时期,商场员工的情绪非常不稳定,迫切需要你这样有群众威望的人站出来主持工作,安定人心。作为一名对商场有感情的老员工,你忍心看到商场走向衰败吗?”
芮东荣被打动了。她承认张鹏对商场现状说的都是实话,而她的青春全部都留在了这个商场,她确实不愿意看到商场逐渐滑到动荡的边缘。
可是,她何德何能,凭什么能得到商场一百多名员工的信任?芮东荣迟疑地说:“张总,我当然愿意为公司出力,但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您还是找一位更有能力的人出任商场经理吧,我愿意全力支持他的工作……”
张鹏意味深长地笑了:“再也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整个商场都信服温俭,而你和温俭关系匪浅,你如果出面,那些人即使不给你面子,还能不给温俭面子?”
芮东荣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她赶忙澄清道:“张总不要听信谣言,我和温俭只是正常的上下级关系,根本就不存在男女问题。”
李明轻轻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商城里的人谁不知道温俭认了娜娜做干女儿的事,温俭那几个马仔天天公开叫你嫂子,替你忙前忙后的,谁要是看不出来你们两个有一腿,那才叫傻子呢。”
芮东荣站起身,指着李明怒斥:“我女儿先天性心脏病要做手术,我没有钱急得天天哭,你们每个人都不闻不问,装傻充愣。只有温俭出人出力出钱,那是因为他纯洁善良,是看到我这个单亲妈妈可怜表示的同情。我们两个一直都是清白的,你说我什么我都忍了,但你别想把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否则我豁出命也绝不会放过你。”
老实人平时不生气,一旦发怒,气势更加强大。李明明显被震慑住了,他只敢小声嘟囔,却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挑衅。
“李明,你给我闭嘴。”张鹏先喝止了李明,接着又劝芮东荣:“小芮,别搭理他,这个人向来就没什么素质。我刚才的意思是你和温俭的私交不错,没有扯男女关系,都是李明这个搅屎棍把话题带歪了。你消消气,咱还是接着谈工作。现在局势已经火烧眉毛了,带头闹事的人都是以前跟温俭走的最近的人,他们和你那么熟,你去劝劝他们,如果商场被迫关门歇业,吃亏的还不是自己人?”
芮东荣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她回头瞪了李明一眼,对张鹏说:“是不是做商场经理先放一边,我这就下去给他们做工作,劝他们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出了门,芮东荣马上给温俭打电话,告诉他刚才发生的情况,想让他先给祥子他们打个招呼。
温俭安慰道:“你只管去,我相信他们会听你的。我如果打了电话,你以后会产生依赖,将来怎么当好商场经理呢?”
芮东荣赶忙表示道:“我可没说要做你的位置,况且天天要跟张鹏和李明这样的人在一起,我心里感觉腻歪,还不如继续做我的鞋帽部更踏实。”
温俭沉吟了一下说:“你只需要表现的再女汉子点,我觉得你有阅历和能力管好谋克商场的。做了高级经理收入和福利都会比现在高出不少,你为了孩子以后的生活着想,也应该主动接下这个岗位。”
芮东荣真想说,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太累了,我就是想依靠你,我就是想让你给我安宁的生活,不再牵扯职场内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能让我做回女人,哪怕只有一年,我死也知足了。
但她不敢说出口,温俭年轻英俊还有自己一辈子也挣不到的财富,无论从哪方面看,自己都自惭形秽。她不该痴心妄想能得到温俭,她更怕如果自己表白爱意,温俭会从此躲开不再见她,那她可真的活不下去了。
所有的心里话只化作一声叹息,芮东荣轻声说:“知道了,我先试试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