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硬塞过去,脸色更沉:“给你吃就吃,我那边还有。”
爷爷拿过去吃了。
奶奶乐呵呵过来了。
“阿大,你自己也吃。”
“我吃的,阿娘(奶奶的意思)你先坐下来。”
奶奶坐在嘎吱作响的竹椅上,我坐在有靠背的木头小凳子上,吃着打包回来的蛋挞,望出去,是桥那边。
桥下那棵会遮挡视线的树早就在几次小事故发生后被移走了,树旁一块用水泥围起来的垃圾场被搬到了另一边。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现在这条路,还是从桥上下来就要左拐才能进来的一条路,米厂就在这路的尽头,在我读小学时就已经倒闭了。
老爸老妈都只能改行。
至于这路有多宽,大概是两辆汽车并行的宽度。
当然,谁家门前还不放点东西,停点电动车,还有电动三轮车什么的,平日里有车从桥上下来必须减速慢行。
因为谁也不知道从哪家开着的门堂子里会窜出一个小孩或是一条狗。
爷爷奶奶家现在养的这条狗是第五条,叫欣欣。
第一条,叫大狼狗,其实是一条土狗,爷爷租了一个小门面卖点笔,接点刻章生意特意买来看店的。
第二条是大狼狗生下的孩子,叫小白,后来改名叫小熊,因为爷爷说叫小白不好听,一穷二白的大过年这么喊不好听。
这条狗总是很忧郁。
它的眼神总是呆愣愣的,好像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它有一个兄弟,是条腿上有残疾的小黄狗,走路一瘸一拐的,被送出去了,而小白被人毒死的时候,小黄狗还能蹦蹦跳跳活着。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哭,可坐三轮车从奶奶家回到自己家的路上,越想越难受,实在没有忍住就哭了。
第三条叫来发,和大狼狗,小白是先来后到的关系,一起生活过一段时日,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它自己走了。
它也是自己闯进爷爷奶奶家的,希望它能给家里带来好运气。
所以取名叫来发。
来发是一只腿很短的土狗,很可爱。
我一点也不怕来发,它是最聪明的一条狗,似乎能听懂人话,总是小心翼翼地吃着还在我手里的东西,会用舌头舔着我用手捧着的水。
那样懂事的狗是怕被抛弃吧。
我萌生了一个念头,等有钱了,一定要带来发吃一顿肯德基。
但是。
大狼狗,我很怕。
因为每次从小学放学回来,它在屋里不在屋外就不认得我,我进屋都是喊着“大狼狗”进去的,听不到它发出叫声那就是安全了,叫了几声不叫了就是认出我来了,可有一次它还是叫着跑出来,追着我咬。
我自己吓得掉头就跑。
它马上就追出来。
而来发就蹲在进门的路上,根本阻挡不了腿长的大狼狗。
跑出门,我惊慌失措地朝奶奶喊道:“大狼狗,奶奶,大狼狗要咬我。”
奶奶一下子就走上前,怒气冲冲道:“滚。”
我躲在奶奶身后。
大狼狗见了奶奶就跑了,它怕奶奶,更怕奶奶会用撑衣杆打它,那不是现在的塑料撑衣杆,不知道用什么做的,反正很沉很重,捶在地上都是“咚咚”的声响,打人都会很疼的那种。
大概是铁做的。
人心都是肉做的,奶奶弯下腰看我有没有被咬到,看了不放心还要问我:“有没有被咬到。”
我说:“没有。”(土话,en一声拖长bei轻声)
奶奶还是生气要去教训已经逃走的大狼狗。
我就说:“不用了。”(ga二声de四声er)
奶奶嘴上还是骂骂咧咧的,我想大概是因为奶奶属虎,脾气就总是这样火爆,而大狼狗认不出我,或许是它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