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洛缓缓跟在身后,嘴角带笑,眼里满是拭目以待。
“昨夜匆忙下了马车,我便觉得有所奇怪。首先,这官道上如何能闹山贼?这青天白日,当官府是摆设不成?”苏瑾解释着,忽地转身望着萧洛打趣问道:“其次溯流溯影武功怕是不赖吧?”
萧洛眉微挑,也止步沉思片刻,中肯评论道:“还可以。”
“呵,”苏瑾睨了他一眼,继续道:“掌柜过谦了,虽然不知贵铺如何与神灵来往,但连神灵都能打交道的人能受区区山贼桎梏?要知道所谓贼,可当不上什么武艺高强之称吧?”
萧洛点头纠正道:“不是贵铺,是我们铺。”
“还有就是那十几匹马。虽然这些年来我朝与西域交好,马匹数量大大增加,富贵人家能驾起马车,也实属正常,可寻常人家能有头驴或牛骑,都开心不过了。所谓贼也,不过小偷小窃,便是如山贼这般盗,能盗到这十几匹马的财富,当地百姓,过路人家绝不会毫无声响吧?”
自打昨夜山贼出现,那满满的奇异感搅得她寝食不安,这些矛盾在她脑中来回反复。本是不敢询问,奈何始终憋不住嘴。如今一开了口,便如流水般,滔滔不绝了起来。
“最后便是那毫无规制的兵器了,都是些长矛,长枪,刀,剑之类的武器。若是山贼,这些武器从何而来?若说是捡,那些可都精良得很。若是买,且不论从何买,有这钱还要来卖命做贼?”
萧洛笑着点头,眼神暗含鼓励道:“不错,继续。”
得到赞扬的苏瑾更是坚定自己的结论:“所以这批山贼是冲我们而来。基于掌柜常年待在铺中,唯一矛盾也不过是近期的李生丽娘,李尚自己有把柄在你手上,且双方已谈妥,他自不会轻举妄动。故而大胆推论他们目标不过是我。而原因左右不过是我们苏家冤案,再加上掌柜临出门时的问题,不难知道他们是李尚大人派来的吧?”
看着萧洛仿佛欣赏一场早早知晓了情节的表演般的神情,毫无意外之感。
苏瑾不禁一阵挫败:“你早知道了?”
萧洛亦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认了下来,不再多说。嘴角微勾淡笑,一双黑眸盛满真诚地看向苏瑾,解释道:“前些日子传出和州有你踪迹后,便引了不少人,其中为首的便是李尚。”
“听你那般说,果真是他。”苏瑾面上坦然,心底却有种果真如此之感。
想来父亲无故锒铛入狱,家中更是意外搜出不少赃物,绝少不得他人设计陷害,而匆忙定罪,草草流放,更少不得他人推波助澜。
只是不知那张名册究竟事关何事?
苏瑾面上虽说故作淡然,但眉间那般愁态确是百般难掩。萧洛亦佯装不知,点点头继续引诱道:“昨日那一问,你却含糊不清,不愿相告,我也不好多加勉强。故而傍晚匆忙启程想到这净影寺寻寻李尚之前的事,好找出些许线索,不知如今你可否愿意据实相告?”
“我……”苏瑾吞吞吐吐,无法立刻做出决断,只得低头垂下眼睑,避过他真挚目光。
怀中的信纸如烫手山芋般,烧的她前胸后背一片熨烫,额间又冒起了汗。
若说之前还有些防备,可如今他确确实实地护着她。替她避过官兵追捕,予她屋檐遮风挡雨,放出她假消息摆脱官兵,更是放言欲替家父洗刷冤情,而这也不是说说而已。
稍有消息,他便来向自己求证,知道自己不愿相告,便带着自己出来,慢慢寻证。一言一行着实让她心生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