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倾有千万种疑惑,想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想问在西洲还好吗,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是都不及当看见她眼里的心疼,当听见她用怜惜的声音问他,那般的语气温柔得叫人只想落泪。白倾有再多不解这时也是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那日马车里的沉默,还历历在目,他本已经绝望,决心不再有任何期盼。可眼下……只得愣住,一动都不敢动,怕是自己痛到有幻觉了,这样的凤天宁他明明知道他一辈子都等不到的,心里不住泛起苦涩,那些经年的委屈不堪也突然混着疼痛就争先恐后涌了上来,一时间,只觉得哪里都痛,身上痛,心里也痛,眼泪一颗连着一颗无声从眼角落下没入枕头,晕开一片。
凤天宁见他不说话只泪如雨下,心下叹口气,终是将人抱了起来小心翼翼拥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
她身上微冷,白倾却没想推开。
“莫哭,可是哪里难受?”
白倾不说话只是靠在她颈窝任眼泪横流……他以为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为他心疼的。
他不说话凤天宁只能不停轻拍着他后背安抚,良久,等到他开口,却是答非所问。
她听见他说:“凤天宁,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肯喜欢我?你为什么从来不看我?”他想问她很久了,他一直都想问,他哪里不如薛子染?
还是第一次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听他问这些问题,前世今生都是第一次。没有了往日的疏离清冷,稍哑的嗓音里有三分傲气七分委屈还带着哭腔,凤天宁觉得心尖都在颤,不由得微微用力将他更贴向自己。
“你很好。”凤天宁真心说道。
“可你……”白倾终究说不出第二次。
凤天宁依旧轻轻拍着他的背,却没有再接话。
泪水不断涌出来根本擦不完,而白倾等不到回答终是强撑着从她怀里直起了身体,抬头倔强的望着近在眼前的人。
眼泪盈满他的眼眶,稍微的煽动都会落下一滴来。拥着他的人,抬起拇指抵在他绯红的眼角,轻柔摩挲,将溢出的泪水一点一点带走。
凤天宁在心底暗自投了降,她知道她心里原本就发着小芽,是她刻意压制,不肯放任。而却在如今面对梨花带雨分外脆弱的白倾时,功亏一篑,小芽破土而出,直往心头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白倾越是倔强,凤天宁心里便越是泛疼,叹自己明明想让他这一世幸福安乐,却偏偏又是自己将人折磨至此,何苦呢?
她自问不是个不敢担当的人,若白倾就是非自己不可,那自己又何妨就宠他一世护他一世。当升起了这样的念头,脑海的思绪似乎也愈发清晰。
“我说你很好,我没有不看你,没有不喜欢你。”
再开口,凤天宁一字一句,说的清楚直白,可白倾却不敢信了。
凤天宁瞧着傻了的人,一手握住白倾掌心,一手掌住他的后颈,让他与自己额头相对:“你看,现在我这眼里,可不都是你,只有你。”
“你……什么意思?”白倾被她突然的转变,冲得心神大乱,一时间眼泪流的又凶了。
当真是水做的,凤天宁无奈,忍不住亲了亲他绯红的眼角:“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怎么还哭呢,别哭了。不说这个了,先让我看看你的伤,伤到哪里了?”
半晌,才听到人回应:“没事,只是撞到了……陆太医说好好休息,不出一月就能痊愈。”
凤天宁不好强行去看,可只看他手臂露出来的青紫,一块一块触目惊心,就知道他身上有多严重,无论是谁,她定要她们付出代价。
“好,我不看,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白倾不回答手上握紧了她的衣角不肯松开,他不敢,他脑子太乱,理不清现在的状况,听不懂这人的意思,更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一颗心不安的发慌。
凤天宁笑着,将他放到床上:“那我不走,你睡吧。什么都别想,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浑浑噩噩里,似乎有人轻轻拍着他哄着他,带着淡淡的安息香。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