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西亚夜色正浓。
虽已立春,但圣峰山上还是有一丝冬日的凉意。
一位中年男子背着双手站在圣封山山顶,向下瞭望夜幕下的西亚城。
圣封山是熵国最高的一座山峰,只要站在山顶上能将整个西亚城池尽收眼底。从前这里也被认为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神圣之地,熵国百姓们会常来此处登高拜天祭祖。
但世事无常,现在早已是濋国的天下,还有人会记得西亚的圣封山吗?
风肆意的扯动中年男子身上的衣袍,但他却宛如一尊石雕般的矗立不动。
这世间恐怕只有他一人记得这旧世古都了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中年男子的真实身份,就连他的徒弟也被要称呼他一声‘殷先生’。
“殷先生,夜里风大,咱们下山去吧?”
圣封山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恭恭敬敬地站在殷先生身后。他脸上带着一副鬼脸面具,特意不让人看见他的容貌。
这人就是殷先生的徒弟。
殷先生朝后摆了摆手,“这点风,无妨。”
他依旧眺望着山脚下的西亚城,虽然城中的一花一木早就刻入他的心里,但他眼睛依旧不肯放过这里一丝一毫的景色。
“你也过来看看。”
鬼脸面具男听到殷先生的吩咐,大步走上前跟殷先生并肩站立。两人都沉默无话,静静地环顾这片稍显破败没落的旧国国都。
从前西亚城的夜晚总是常灯火通明,歌舞升平,但谁也没有想到如今都不复存在了,到处都透出一股荒凉。
“哎~锋儿,来……”
殷先生缓缓地将身后的纸钱摊开成一堆,鬼脸面具男跪在一旁用打火石点燃。
火苗随着风一摇一摆地窜动,映照着殷先生的双眼通红,他眼里好像还闪着点点星光。
今天是熵国灭亡之日,在这一天他失去了国家,失去了父母,还失去了妹妹。
在这个世上只剩下他一人了。
殷先生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二十年了,一晃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殷先生用木棍挑起压在底下的纸钱,眼睛不眨地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
“锋儿,给他们磕个头!”
鬼脸面具男没有迟疑,他朝火堆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殷先生对于他来说,不仅是教武功的师父更是养育他的父亲。
“我们来看你们了!”
殷先生朝跳动的火焰上洒了一杯酒水,呆呆的凝望燃烧着的纸钱。他苟且偷生多活了近二十年,俨然已经从一个壮年变成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直到今天才敢来圣封山上祭拜熵国,才敢亲自给已故父母兄妹烧些纸钱。
“先生,我扶你下山休息吧。”恍惚间殷先生像是老了很多,鬼脸面具男非常担心他的身体。
“我想再多看一会他们。”
鬼脸面具男知道殷先生内心的极其痛苦,但他并不能帮忙承担半分,只能默默陪在一旁守护。
殷先生跪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火苗,在他的心里也点燃了一把复仇的火焰。
不知是否因为有酒水的刺激,眼前这堆纸钱似乎怎么都烧不尽,这两种火苗重叠发出噼里啪啦的摩擦碰撞。
究其根本,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濋国皇帝——安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