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苍阁内,溶则苦着张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都快三日了,这三个人就这样守在这屋里,等他眼睛一睁开喂粥、喂药、喂水,连年纪最小的桑儿如今都已能熟练喂食。
起初,他还觉得温馨幸福得紧,可这几天下来,他一睁眼就有碗勺等着他…睁眼就张嘴的日子实在是苦啊…
今日得杀鸡儆猴,谁当鸡?非溶爵那小子莫属…
溶则眯眼看着屋里妻子、女儿、儿子三人围坐小桌旁,他们对话如下:
溶桑桑:“病人要吃水果,水果能补充维生素,有利于伤口愈合。而且爹爹长时间躺着,为预防便秘,必须吃富含纤维的食品,水果特别是这香蕉乃是上上之选。”
关昕月:“桑儿莫胡闹,说着什么浑话,娘亲怎的听不懂?你爹爹受伤,失血过多,定得多多补血,你看娘亲熬的红枣当归乌鸡小米粥,又香又糯又滋补,关键,还好克化,是病人吃食的最佳选择。”
溶爵:“妹妹,娘亲,你们就别争了。你们都不知道,爹爹外出打,仗每次受伤,都要吃肉,呐,这烤羊腿,爹爹的最爱。保证他吃了立马活蹦乱跳!”
然后,溶桑桑和关昕月群起而攻之。
溶则合眼继续装睡,心里暗道,这“鸡”必须得杀!
他挣扎良久,终于睁开眼睛,他一睁眼,溶桑桑就发现了,立马屁颠屁颠端着她做的水果沙拉送到床边。
“爹爹醒了?桑儿都等你好久了呢,您昨儿两日都是寅时四刻就醒了,今日这都卯时了,爹爹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着溶桑桑糯糯的童音,溶则再苦逼也舍不得板脸,只得笑着说:“爹爹有些累,睡久了些,桑儿等久了吧?”
溶桑桑摇着她毛茸茸的脑袋道:“没没没!就是怕我特意给爹爹做的水果沙拉放久了坏掉呢。”
“桑儿真乖,爹爹很爱吃呢。”溶爵回想着溶桑桑做的水果沙拉,那一股子酸酸的奶味儿,又看着双手捧着个大碗的女儿,终究舍不得说实话。
这时,关昕月也过来了,她端了一个托盘,托盘里装着一个精美的小盅,她把托盘放到小几上。
她笑吟吟道:“你若喜欢吃桑儿的水果也是无妨,我昨日吃了点,酸酸甜甜的,确实不错。只是先得喝了这红枣当归乌鸡小米粥,补血暖胃。”
溶桑桑听着,觉得有理,点头道:“可以可以,先喝粥,再吃沙拉。”
这时,溶爵终于后知后觉的端着他的大羊腿子过来了,道:“爹,你不是爱吃烤羊腿吗?”说着,他还往怀里一掏,竟然掏出个酒瓶子。
他呵呵一笑,看着床上已经在咽口水的溶则道:“还有你最爱喝的高粱酒。”
溶则真是想跳起来打这小子一顿,有好吃的不会悄悄送来,这…哎!无法,看着一脸愤怒的妻子和人最小,气焰却最高的女儿。自己这傻儿子。这“鸡”如今已是不杀白不杀了。
于是他一声爆喝道:“你小子!不去军营训练,天天窝在家里!还做些什么劳什子烤羊腿?”说到这,他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还送这破高粱酒!”他喉头又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心里暗骂:“这傻儿子,傻儿子,真是傻儿子!可惜了这么好的烤羊腿,这么好的高粱酒。”
面上,他仍是一副怒不可遏又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关昕月见他如此,忙上去安抚。
“莫气莫气,刚才我跟桑儿已经说过他了,这小子确实不懂事儿。你莫要着急,别扯着伤口,我这就让他把这破羊腿子拿出去丢了。哦,对了,还有那劳什子的高粱酒。”
溶则无语凝噎,貌似这鸡杀得不成功呀?这两只猴子还更得意了?
不对!溶则后知后觉发现,自此以后,自己还能说要吃烤羊腿子,要喝酒吗?溶爵那小子确实是“鸡”没错,可自己那妻子女儿可不是猴,她们精明着呢,自己才是那猴…
无奈,溶则只得乖乖喝粥,喝完粥,溶桑桑亲自给他喂水果沙拉,而那大羊腿子,真的被丢了出去。
悲催的养病生活就这样继续,每天睁开眼,这粥那水的,都是甜蜜蜜,软糯糯的,而自那次杀鸡儆猴之后,溶爵再不送烤羊腿来了。
他有了前车之鉴,竟也学着娘亲妹妹,偶尔端些粥粥水水过来。
太医院里,今日出了不小的事儿,当值的一个姓高的太医,突然倒地抽搐,人一时半刻就没了,几个太医联合检查,发现这高太医原来患有心疾。
太医院里一阵忙乱,高太医被送出宫,太医院院首亲自去吊唁。
这事儿于高太医家如晴天霹雳,高太医尸首送回家中,他家老母亲几度哭得昏厥过去。可对于这诺大的皇宫来说,它只是一阵微风,太医院照旧运转着。下面的人也不会拿这样的事儿去烦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