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程颂就进了乾玄宫,查探流民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陛下,跟我们之前想的一样,这波流民确实不简单。”程颂开门见山地说。
陆泽宇问道:“可是查到什么了?”
“没错,”程颂回答道,“探子回报,这些人应该有一部分是真,有一部分是假。真流民是因为蝗灾,庄稼不收没了生计,逃难出来的。地方官害怕被追查,所以瞒着不报,现在遮掩不住了才被查了出来。这波人的人数有限,或在路上病饿而死,或投奔亲戚定居了一些,并不足以形成现在这样的局面。”
“照你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借用流民的身份,混进恭城,不知道要干些什么。”陆泽宇推测道。
“没错,这伙人身份可疑,现在还不知道是哪方的势力。”程颂从袖中掏出一卷画册,说道,“这些是派出去的人凭着记忆画的,但也不可尽信,恐怕他们是乔装。这里共有十三人的清晰画像,据推测,他们是这伙人里比较重要的角色,流连在恭城各大酒肆、食肆、茶馆、戏台。虽然他们扮成流民,但有人看见他们私下里出手阔绰。”
接过程颂手中的画像,陆泽宇翻了翻,说道:“他们这样的打扮,若是改换了装束,恐怕还真是认不出来。”
“陛下,我心中有一想法。”程颂意味深长地说道。
“大哥不必多说了,此事我不同意。”陆泽宇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拒绝,还叫上了只有关键时刻才会叫的“大哥”,想让他无法反驳。
而陆泽宇的反应,程颂也早有心里准备,继续说道:“揽著阁的事情还没有头绪,这么巧又出现了一拨不明身份的人,再加上西郊的事情,难道你不怀疑这三件事之间可能有联系吗?安平已经开始私自调查了,万一真是我们想的那样,旧事被翻出来在所难免,我们必须要早作打算。”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陆泽宇说,眼睛从画像上移开,盯着程颂,“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不能让安平与这些人有任何的接触,我不能冒这个险。”
“陛下,现在已经不是冒不冒险的事了,安平已经插手了,事情是躲不过去的。”程颂有些焦急了。
沉默了片刻,陆泽宇平静地说道:“躲不过去就送她走,我会让皇后加快速度为她遴选夫君,如果恭城呆不下去,我就把她送到没有这些是非的地方。”
“陛下,你现在这么做也只是自欺欺人而已,这样对你、对安平都没有好处。把她送走,你舍得下吗?万一这伙人穷追不舍,到时候我们远在天边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了。”程颂彻底激动了。
陆泽宇也急了,“那我还能怎么办?能瞒一时算一时,把她送走也只是权宜之计,等风头一过,我自会召她回来的。”
“陛下——”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陆泽宇打断程颂未说完的话,坚定地说,“大哥,你明白的,如果能这样瞒她一辈子,换回她的平安幸福,我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没想到陆泽宇的态度如此坚决,程颂也没有开口再多说什么。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初一起长大的小弟弟了,越来越有帝王的决断和威严。虽然仍然受制于太皇太后,但他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君临天下,自己这些年的情谊和守护也不会白费。
叹一口气,程颂又继续说道:“前些日子她还派人送口信去我府上,真真是在宫里憋不住了。这几年你没少娇惯她的脾气,眼下要找什么理由拘住她,让她乖乖听话呢?”
陆泽宇听到这里,有些不服气了,语气酸酸地说:“这倒还成我的不是了,一直以来唱白脸的可都是你这个好大哥,严厉、刻板、无趣、唠叨,唱黑脸的那个才是我。”
被人当面指出来了,心虚是有的,但程颂坚决拒绝承认,双手一摊,耸耸肩说道:“这可怨不得我,她就是从小爱黏我、崇拜我,愿意听我的话,我有什么办法?”
陆泽宇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程颂装无辜的样子,轻嗤一声以示不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禁足了这么久,想必也是呆不住了。她若想玩儿,你就带她到你府上住些时日。正好苏瑾桐不是还在你府上吗?我看他虽然当值的时候三心二意,油嘴滑舌了一些,但好在忠心护主,以后你就让他跟着安平,保护她的同时也能盯着她,关键的时候来跟我们报信,免得像这次人都出事了,我们还连去哪里寻她都不知道。”
程颂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次苏瑾桐虽然表现忠勇,但他功夫一般,而且安平一个姑娘家,身边时时跟着一个男子恐怕不合适吧,现在外面那些人对她的编排已经很离谱了,这样会不会反而害了她。”
“朕的妹妹,管他们在背后说什么。安平性子多疑,突然给她安排一个人,她肯定是不愿接受,也不会信任的,你之前派去的那些人她不是就不爱带在身边,老是想办法甩掉吗?正好现在这个苏瑾桐她信任得很,武功差不要紧,不是有你吗?大将军就多辛苦辛苦,好好操练他,早晚练好了就是。这个苏瑾桐家里都定了亲事了,不打紧的。”
他都这么说了,程颂就应了下来,说道:“这件事情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