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那是他没有出口的话。
梦之的独白
后来,钱钱死了。没有想到,因我的一时之意,害死了两条鲜活的生命。
她用那支被她偷偷藏着带进监牢的桃花钗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她的尸体无人收殓,摘星楼嫌晦气,她的父亲早就没了踪影。我着人将她埋葬在了城西郊的桃树下,那里远山相伴,山寺梵音相绕,应是她喜欢的归属。她身无一物,只有那支桃花钗,我将她们葬在了一起,我想,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对着新冢,恍惚间想起了一首歌谣,那歌中的唱词所唱不正是她吗?
月光洒落到涯
谁又等待在纸下
巷里的酒香流入晚霞
一雪染旧了桃花
风吹散落到人家
醉时故地重游
偷换了年华
夕阳下最美的画
犹如你眉间朱砂
看那雪花纷飞阵阵落下
狂风惊起水中纱
故人望穿不思茶
烽火中伴君浪迹涯
一抹桃花春秋冬夏
看那一世芳华枯萎了枝芽
谁的下谁赢了他身边的她
看岁月年华那一句苦话
……
“一抹桃花春秋冬夏,看岁月年华那一句苦话。”我幽幽地呢喃。
“姑娘,我们回去吧。”一旁的青蓝轻声道。
“嗯。”
她是个勇敢的好姑娘,但愿来世,她再不受凡尘污浊的苦,可以如桃花一般,淡淡的盛开,宁静的降落。
郭玮依旧还在牢中关押,他还不知道那个他年少时救下的女孩为了他已经香消玉殒。我三番两次前去探监,他却拒而不见,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何不愿相见?
夏州兵事胶着,时有输赢,但大势已控,听闻郭玮出事,舅父也来信询问。信中一直对狄青大哥褒奖有加,我在东京也已经听到了他的威名。此时,辽军又蠢蠢欲动,大约上次和谈未成,见如今夏州战事不平,想以合围之势,给大宋以威胁。朝野恐战情绪激增,战事还未起,朝廷上以吕夷简为首的主和派又提出重新议和。爹爹屡屡提及此事,心中烦闷不已。
我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一次见郭玮,竟是上次在监牢郑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还是从胡三刀口郑他自请入辽边境,领军前往。留给我的除了一张和离书外别无它物。我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上次见面还好好的,他对我还是嘘寒问暖,怎么短短时日就要与我分道扬镳了?
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这样不清不楚的离别。
“胡三刀,大军现在到了何处?”我问他。
“这会儿恐怕已经出了东京地界了。”
那还不算远,我要去找他。我跑着去了后院马厩。
“哎!哎!你跑什么?”胡三刀跟在我身后喊着。
马厩旁的空地上,阿福还在给一匹白马梳着鬃毛。
“阿福,这匹马我先骑走了!”
我夺了马就跑,赶上来的胡三刀朝着我大喊:“你要去哪儿?!”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马技生疏的我一骑绝尘顺着官道一路向北。运气也好,随手领的白马特别的稳当温顺,它似乎能感知我此刻急切的心情。此刻的我,多么感谢曾经的我终于学会了骑马。
凛冬时节,寒风刮的我的脸生疼,来时走得急,连一件挡风的衣服也没有披。出了城,郊野宽阔的官道显得无比萧条,只有脚下尘土中凌乱的脚印还有清晰的车辙印证明这里曾有大队的人马行过。
在一处高地,我终于看见了远处蜿蜒曲折的军队,犹如一条蛟龙。终于追上了,我心中不禁乐开了花。
离队伍越来越近,一个哨兵看见了我。我拉了拉缰绳,停下马对他道:“我是白梦之,郭玮的妻子,请让你们将军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