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祯有些为难,他知道终有一日梦之会问这个问题,他本不想欺骗,可又怕自己这“黄粱一梦”就此醒来。
“我……其实并非普通赵姓,而是皇族。”赵祯看了看梦之。
梦之听后,停住了脚步,脸上却也未见惊愕声色。她并不意外,赵益总是神神秘秘,举手投足不落凡俗,不仅能轻而易举探查出她的下落,而且那价值连城的玉牒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
“皇族也分直系旁支,那你到底是……”
“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吗?我就是喜欢你,无关乎身份。”赵祯打断了梦之的问话,接着说道:“那日樊楼偶遇,你洒脱灵怪,爽朗似唐朝女子,见多了拘谨含蓄,对你记忆犹新,说一往情深也不为过。”
“可是……你这样我会很有压力。”梦之有些为难,撇过头,看着远方。
赵祯拉着梦之的手放在胸前:“你不必有压力,尽可把这些都交给我去解决,你更不要妄自菲薄,以你的家世才情,就算是官家你也是匹配得起的。”
“不可胡说,官家那可是我姐夫!何况,我早不是什么才女了……”说完,梦之继续一个人往前走着在漫天飞雪里,她也恍惚觉得自己的这场恋爱来得有些猝不及防,她伸出身,扬起头想要接住皑皑白雪,奈何飞花似梦,一入手心便消失了……总是自己患得患失罢了,自己又在担心什么呢?
于是,转过头对着不远处打着伞的赵祯说道:“你是皇族又如何,我还怕你不成!”说完,弯腰俯身抓了一大把雪搓成一个雪球,朝着赵祯砸去。
赵祯笑着也未躲闪,雪球砸到他的胸口,沉沉的一声响,然后散落下去,他故意丢了伞捂着胸口闷哼一声一脸痛苦。
梦之在不远处笑着喊道:“这种老把戏我还会上当吗?哈哈!”
赵祯做足了戏码,见梦之不上当,又蹲了下去,低着头单膝跪地,依旧捂着胸口。
“你别装了。”梦之在不远处喊着,见他还不动,关切的往回跑来。要说攻心,梦之怎么可能敌得过赵祯呢。
“我……有胸痛的毛病……”赵祯似乎很痛苦。
“啊?你没事吧?”梦之慌了神了,蹲下来查看赵祯的情况,这怎么办,他不会心脏病发了吧?
梦之正着急着,赵祯突然笑着抬起头来。
“好你个赵益!敢骗我!”说罢,对着他的背就是一番捶打。
赵益挣扎着站起来,边抚着胸口边说:“你这小丫头,力气还真是大。”
梦之突然灵光一闪,对着赵祯说道:“好吧,那你把眼睛闭起来,我给你一个惊喜,当做赔罪。”
赵祯狐疑着闭上眼,刚闭上,梦之便踮起脚双手一把揽过赵祯的脖子,扬起头吻了上去,这一秒梦之闭上了眼,赵祯却在惊诧中睁大了双眼。两颗心都扑通扑通的跳动着,梦之一腔孤勇,行人虽不多,过路人看到无不惊诧,全都以手遮面低头跑开了。
梦之松开了赵祯,仰着头笑着对依旧没有晃过神来的赵祯说道:“小丫头不仅力气大,胆子也不小。”
赵祯愣愣的说道:“不是不小,是很大……”说完低头喘着粗气。这回倒真是对她刮目相看了。
不远处,路过的郭玮郭琅二人偏巧看到了这一幕。
“哪里来得女子,如此惊世骇俗!真是世风日下!”郭琅在一旁感叹,看了看一旁大哥,见郭玮却并未说话,却神色冷然的盯着那一对男女,便探寻着又看了看,仔细一看,那男子很是熟悉,身形竟有些像官家!
“那旁边的不会是官家吧?我的天哪,他倒是真够风流的,这冰天雪地的还出来拈花惹草。”
“就是他。别看了,走吧。”郭玮说罢拉了拉马兀自朝前走去。
官家风流,他难过个什么劲,一脸的不悦,郭琅有些不明白,追上前去撺掇着说道:“大哥,你看,如今边患未除,我们这位官家行为偏颇,沉迷女色,大宋江山危矣!难道就没有人出来主持大局匡扶社稷吗?”说罢余光扫了扫郭玮。
郭玮闻言并没反应,依旧拉着马朝前走着……
待回到了郭府,郭琅终于沉不住气了,左右看了看,拉着大哥说道:“那皇帝如此,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把此事捅到御史台,便能让他颜面扫地。”
“我为何要让他颜面扫地?”郭玮沉着脸反问他。
郭琅语塞,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算我多管闲事了。”
雪渐渐停,呼啸的夜风吹出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将雪后银装素裹的世界镀上了一层银辉。今日的夜晚格外的亮堂,梦之坐在房门口的回廊下看着美丽的月色,在丰腴的雪夜衬得她越发的清瘦,脸上却耀着甜美的光芒,时不时竟一个人傻傻地笑出声来。一旁的敏言看得奇怪不已,姑娘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出去一趟回来那么高兴?
皇宫赵祯的寝殿里,宫人都已经退了出去,他独自一人披着寝衣坐在床沿上,手执玉环绶,满面春风,心里依旧想着不久前州桥的一幕幕,在时局纷乱朝野不安的多事之秋,也只有她能让他的内心有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