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哎!别跑!”
奔逃,飞也似的奔逃。
这一条黄泉路格外长,仿佛永远也无法跑到尽头。
胸腔里一片火热,极度地缺氧,极度地口渴,她跑得脸都麻木了,但仍不敢懈怠。
追捕的鬼差近在咫尺,眼前是一个关隘,门里面漆黑一片,门上面写着‘拔舌地狱’四个正楷大字,她冲进去。
这里不黑,和黄泉路上一样,红中带黄,恍若人世间的晚霞,但遗憾的是,这里没有平地,而她双脚踩空,往下坠落。
我要掉到剪刀地狱了吗?马上要被撕成一片一片?她不禁悲从中来。
“姐们,你是新来的吧,这都抓不稳。”一个嘲笑中带着些关切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她被一只手揽住腰,怀里被强硬地塞了一根软软的柱子状的圆形东西。
原孜睁开双眼。
“啊!”她想尖叫,但发不出声。
她分明地感觉到自己抱着的这根‘柱子’不太对,它是粉色的,上面附有一层薄薄的粘液,中间有个大大的凹痕。
这,不像柱子,倒像是某种生物的舌头。
抬头一看,她险些被吓死,一只只面如白纸的女鬼浮在天空上,又长又大又丑的舌头垂落下来,众多小鬼抓着舌尖荡秋千。
“姐们,我已经扯断了她九千九百八十根舌头了,还有二十根就完工了,你呢?你那只还有多少根?用我帮你吗?”刚刚那个声音继续响起。
原孜循声看去,面容俊秀的男鬼在距离她几米远的地方‘荡秋千’,神态颇为自得,原孜的脑海里闪过千万种思绪,最后选择了无视。
她不能轻易相信阴曹地府的鬼,万一他知道她是‘在逃鬼’后,把她抓起来,交给鬼差怎么办?
她还打算着回阳间拯救自己的女儿呢!
想起女儿,又不免想起回忆录里那个带给她无尽痛苦的男人。
往事不断涌上心头。
15岁时,高中学校的创意集市上,‘众里寻他千百度’活动,她从人群找出他,笑嘻嘻地指着自己肩膀上的图案说道:“是纳兰同好吗?你的是‘人生若只如初见’,我的是‘何事秋风悲画扇’,我们是一对耶!”
18岁时,她哭着跪在他面前,说道:“述之,求你,放了我!”
22岁时,他在同学的葬礼上,在灵堂旁边的房间,把刀片抵在她的喉咙下,强硬地占据了她。
25岁,他亲手杀了她,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地说道:“真好,孜孜,我们很快就是一体了,我们能永远在一起了。”
……
那个神经病!那个变态!
原孜头冒黑气,双手紧捏。
“唔!”
‘柱子’狠狠地跳了跳,原孜回过神来,才恍然记起自己身在地狱,而怀抱里是陌生女鬼的舌头……
她抱歉地笑了笑,抬头,却猛然对上关隘门前的某一个鬼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