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叔关掉了电视,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挪到沙发边,坐了下来,正好与泽警官对面。
趁着这个机会,倾斜的阳光橙红地铺满了他的全身,使他看上去稍微精神了些。
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瞥了眼挂在泽警官身后的墙上的电子钟,“十五时五十五分”,再有五分钟就四点了。
“我没听错吧?那个当上局长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的家伙这次居然点名要我协助办案?”张升叔问道。他的双手放在胸前的衬衫纽扣上,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装,眼睛却一直盯着身前玻璃桌上倒扣着的玻璃杯。
“别这么说嘛,升!你又不是不了解老郑的性子,一工作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的,何况局长这个位子的工作的确是比较忙。就连现在他也还在隆麦市出公差,至少两个月后才能回来。”看着正在别纽扣的张升叔,泽警官下意识地拉了拉自己的领带,笑着说,“这次都还是趁着开会的间隙叫我来拜托你的。”
“喝点什么吗?”张升叔终于把眼睛看向了泽警官。
“哦,哦,水,谢谢!”泽警官显然对这句突如其来的题外话没做任何准备。
张升叔扯了扯自己的衣领,然后随手拿了两个玻璃杯,倏地站了起来,径直向饮水机走去。
“可是他不是向来就讨厌私家侦探这个职业吗?大学四年我可没少听他讲‘既然有了警察为什么还要有侦探这种多余的东西’之类的话。”
“那些都是玩笑话嘛!”泽警官看着正在接水的张升叔,笑着说,“再说你以前可也是我们刑侦部的一员,现在名义上虽说只是私家侦探,但其实至少也可以称得上半个刑警了吧。现在局里碰上了比较棘手的案子,你这个当年的‘犯罪克星’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少拿那些虚的东西来塞我,”张升叔背对着泽警官说,“不过既然那家伙这么看重这个案子,我倒是很乐意来见识一下它到底有多复杂。”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当然!协助警察办案本就是我们良好市民应尽的义务嘛!不过……”张升叔转过身子,手里握着那两个装了水的玻璃杯,用平常难以见到的沉稳、从容的步伐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不过下次他再联系你的时候,麻烦你帮我捎句话。”
“什么话?”
张升叔把水杯放在了桌子上,桌上的阳光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他染得通红。杯中的水面有节奏地上下起伏摆动着,却又把幅度拿捏得恰好,没有一滴水从中流出。
“小心墨水瓶!”张升叔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语气很平和。
“小心墨水瓶,”泽警官也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它重复了一遍——他很想问张升叔为什么要转达这句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小心墨水瓶等一系列问题,但是张升叔那种“你不该知道”的眼神让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好的,我会转告的。”
还未等到泽警官落下话音,他身后的墙上就发出了“当当当”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只是钟表的整点报时的铃声而已。这种类似于古老的哥特式教堂的鸣钟声,很快就充满了整个房间。
“好了,那我们开始吧!”张升叔捋起白色的衬衫袖子坐了下来,说道。而教堂的钟声还在耳边回响。
“开……开始什么?”泽警官仍是一头雾水。
“现在是四点整,你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把整个案件包括它的细节统统叙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