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绿色的瓦片伴着晨起的薄雾,更透出几分凉意来。
萧王府,书房内。
屋子里漫着阵阵檀香,清冽又好闻。
座上一男子约莫着有二十多岁,容俊貌盛。
眉宇间,风华自成。
而此时,男子轻敲着书案,微抿着薄唇,正凝神看着手中的信纸。
“主子,都查清了,那姑娘的确是林将军的女儿无疑。”
下方青衣男子的一席话,突然将萧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萧忱闻言微蹙了蹙剑眉。
明明那日自己以为救得是个少年,本来他想着,自己还没养过小子。
这般,倒也有几分意思。
本就有恩,就当替哪个友人养个小子好了。
至于少年将来可能是个烫手山芋这一点,萧忱倒不曾介意。
毕竟,他本就不该来这一遭的。
结果却不曾想,竟是个姑娘。
又是个姑娘……
“……罢了,你下去吧。”萧忱轻叹了一声,微一拂手道。
“是。”竹采利落应声道。
………
或许因昨夜虽不曾落雪,却刮了许久的狂风的缘故。
一路走来,周围的树草都带上了几分颓意。
又许是因为不过刚至辰时的缘故。
空气里还带着几分润意与冷气,和着王府里随处可闻的梅花香清泠泠地扑来,直逼肌骨。
但熹微的晨光却生生平却了几分身上的寒意。
“王爷,林姑娘来了。”院子里响起了叶笙的声音。
良久,萧忱才像突然听到一般,应了声,道:“让她进来吧。”
得了应的林望奚这才上前一步,踏上青石台阶,轻带了些力,吱哑一声推开了门,抬脚跨了进去。
书房的地板上也并未铺陈什么,只光生生的一片,黝黑却透亮。
斑驳的细碎的晨光,拨开薄雾,从窗隙透了进来。
算不得亮,但确有几分明意。
待林望奚绕过这嵌玉带座屏风,便来到了萧忱面前。
不过,她虽恭顺地低垂着眉眼,但脊背却挺地颇直。
倒颇似那日尖牙利嘴给他下套的模样。
萧忱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少女额尖的伤,轻声笑了笑,道:“怎得?还挡剑吗?”
林望奚轻揖道:“那日是望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利落,坦荡。
却仍是一副破瓦任敲不响的模样。
那日他虽未被其那一通手段给慑住,但到底也是信了的。
毕竟,此举可行。
谁知这姑娘却又说,“萧王爷,方才那遭是望奚唐突了,只为试一试您罢了。”
以可能惹恼萧忱的方式,来试他,是否真的是百姓口中那般义胆的萧府人。
而她,也不过只得一重伤之人相逃。
“若我待你今日无恙后,便派人悄无声息地杀了你呢?”他这般问那少女。
“您不会。”又是一声笃定。
“若我会呢?”他问道。
少女利落一应:“那便死。”
“家仇若不得报,毋宁一死于刀下。”
“我来等您,便是等一条最可能的路,若此路不通,也是天意。”
“既如此,便是死于刀下,亦可。”
语气仍淡,眼神却坚定至极,仿若即便损根断叶,也要执意撬岩而出。
那般的眼神,他已是许多年都不曾看见过了。
后来,他便派了一人与她同去接人。
谁知,却与她的人起了误会。
竹风一向面冷,也不过是抽刃一呵,可这林望奚倒好,直接便迎上去一挡。
也得亏竹风抽回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