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白爱国看来,安若素和白莲花之间,是白莲花一厢情愿的把安若素当闺蜜,安若素只把她当个普通亲戚而已。
这也不怪安若素,她是个有知识、有品味的女人,肯定不屑和庸脂俗粉白莲花做闺蜜,两者不在同一层次上,没有共同语言。
但是安若素这么一个和气温婉的女人,待白莲花却比待别人都疏离,那分疏离当中有几丝看不起。
而这种蔑视他人的目光安若素从来没用在别人身上过。
她思想开明,认为众生平等,谁也不会比谁高贵。
所以她对白莲花的态度当年一度让白爱国很好奇,还特意问过原因。
安若素告诉他,她讨厌白莲花的不劳而获。
白爱国跟她解释过,那是因为白莲花身体不好的缘故,并不是她懒。
可是安若素却嗤之以鼻,对他的话根本就不信。
虽然白莲花是白爱国的堂妹,但是两人关系淡如水,白爱国后来也没再跟安若素提起白莲花了。
安若素在省城国营厂子上班,穿戴的比乡下女人不知好多少倍。
她过世之后,田春芳因为干农活儿,轻易舍不得穿安若素留下的衣服,怕糟蹋了。
白莲花向她要衣服,田春芳感念她的恩情,不是她,自己不可能嫁进白家这种好人家来。
因此才会跟她做闺蜜,尽自己的能力回报她。
可是白莲花想要安若素的衣服,她不敢自作主张答应,于是征求白爱国的意思。
特意跟白爱国说,她没机会穿安若素留下的衣服,不如送几件给白莲花,她不用干农活儿,穿着也不会糟蹋了。
白爱国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便答应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白莲花还留着这条裙子。
白莲花穿着安若素生前的裙子,梳着和她同款的发型,让白爱国有一瞬的恍惚,似乎看见安若素站在树荫下等他~
白莲花生怕自己晒黑了,尽管站在树荫下,她还是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双重保护她娇嫩白皙的肌肤。
她也看见白爱国了,像个少女似的轻盈的跑到他跟前,还没开口,就掉起了金豆子。
白爱国大吃一惊:“莲花,你这是咋了?病情加重了?”
白莲花摇摇头:“我的病加重了没关系,活着也是拖累人,是小洁前两天肚子疼,去县医院检查,说是肚子里长了个肿瘤,目前是良性的。
县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医生让赶紧去省城的大医院做手术把肿瘤处理了,不然发展成恶性肿瘤就没救了。
我刚才去过省城的大医院,人家看了病历,说做这个手术至少要五千块钱哩!
我母女两个手上哪有钱。
娘家两个弟弟恨不能把我们赶出去,又咋会借钱给小洁治病!
爱国哥,我除了求你别无他法,你一定要帮我,你的大恩大德我做牛做马也会报达的!”
白爱国僵在了原地,他没想到白莲花的命这么苦,自己身体不好,现在独生女又病了。
可他一个马上面临下岗的国营厂子的小干部哪有那个能力帮她?
白莲花哭得太惨了,不时有经过的同事好奇地打量着她和白爱国。
白爱国觉得不自在,带着她回家。
一路上白爱国心事重重,白莲花找他借钱,他不想借。
钱借给她,她根本就没有偿还能力,跟白送给她是一回事。
他手上就那么一点存款,还要留给自己那不成器的宝贝女儿。
即便不留给白梦蝶,也要留给继子石磊,怎么也轮不到白洁头上。
这就叫亲疏有别。
可是白莲花这么为难,求到他头上,他该咋拒绝?
白莲花这时早就不哭了,见白爱国心不在焉,路过烧鸡店时也不说给她买半只烧鸡,心里有些不爽。
她停下脚步,娇娇弱弱道:“爱国哥,我去买只烧鸡午饭当菜,省得大热天的让你烧菜。”
白爱国惊讶地问:“你哪来的钱?”
白莲花那么穷,身无分文,现在突然要买烧鸡,所以白爱国才那么惊讶。
可惊讶过后,白爱国妙懂,白莲花这是在暗示他买烧鸡给她吃。
当干部的人都不会太蠢,对他人的明示暗示都理解的很快很通透,白莲花那点智商在他跟前不够秀的。
如果平时白莲花这么暗示,白爱国不仅不反感,还会对她有几分怜悯。
肯定是有病在身,身体太差,嘴就馋了,不然这么大一把年纪怎么会找人要东西吃?
可现在,她女儿都得重病了,并且将要面临开膛剖肚动手术,她不应该着急的茶饭不思吗,她咋还记得吃哩?
她这一点连田春芳都不如。
小蝶十二岁那年,也不知道是不是本命年的缘故,老爱病,今天咳嗽,明天感冒,虽然都不是啥大病,但也够磨人的了。
湖北冬天很少下大雪,可那一年冬天下了很大一场雪,都到脚踝了。
大雪之夜,小蝶突发高烧,额头滚烫的像烙铁似的。
是田春芳带着石磊,也没惊动任何人,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把孩子背镇卫生所打了针,回来之后也是衣不解带的照顾。
田春芳是后妈,她那么做只是讨好老爷子老两口,却也尽职尽责。
白莲花可是白洁的亲妈,孩子缺钱看病,她却有心思在他面前耍心眼想吃烧鸡。
白爱国在心里对她有些不齿。
他想起安若素评价白莲花的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的神色白莲花全都看在眼里,很自然的对他掉眼泪:“再没钱也要给你补补。
你看你,这段时间为厂子效益差愁得都瘦了。”
白爱国不动声色的温和地点了点头:“既然你非要买,那就买吧。”
他倒要看看,买了烧鸡,她究竟是给他吃还是自己吃。
白莲花怔了怔,这家伙不是应该抢着买烧鸡才对吗,咋让她买哩?
可事已至此,不买是不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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