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
太平日子总有尽头。
深夜的书房中,骆季礼独坐灯下,彼时的少年已经长成。他眸光锐利,抬手拆开信封,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干净利索。
“季礼,年后圣上有意提拔汝父任职兵部。如今太子已立,社稷稳定。吾已于去岁乞骸骨,陛下已然两拒,然父位子继,吾离朝之日已在眼前。家族荣辱,烈火烹油。昔年汝父助我良多,今朝令兄皆戍边,于军中任职,令弟一心文途,唯盼汝归来佐汝父。”
“汝十四而冠,学业早成,八年族中历练,两浙练兵,水匪剿倭,皆有军功在案。虽因暗旨,不得声张。然陛下念汝之功劳,前途不限。事业已成,何日成家?属意何人?盼早定。”
拿着爷爷的来信,骆季礼陷入了沉思,父亲能走上高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父亲上去了,爷爷自然要退下来。家里的几个伯父叔父就算有怨言,有爷爷压阵,不会闹得太过。
倒是父亲刚刚上位,两个哥哥远在边疆,自己回京已经迫在眉睫。
“陆影,嘉豫那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骆季礼问道。
陆影背着手掐算,“应该刚刚启程。”
陆影没明说,骆季礼明白,这是赶不上了再见一面了。
骆季礼抬手揉了揉眉心。这些年,江嘉豫多在尧村随着梁有才读书,偶尔也去骆家族学听课练字,因江嘉豫年纪小,倒是激起很多族中子弟向学之心。
为了让父母放心,没过几个月,江嘉豫还是会随着六子或者在陆影的护送下,回铁牛村探望。
除了外出练兵、剿匪剿倭,大多数时间两人朝夕相处。
若是日日相见相守还不足以让骆季礼看清江嘉豫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么他也活该受骗。
当年薛铸离开时,留下的话一直盘桓在骆季礼的心里。他花了很多的时间去找所谓的真相,然而依旧没有弄明白江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骆季礼早就通过薛铸拿到了骆思匀当年的那份信,只不过让江家覆灭的不仅是一封信,还有相关与照白先生一起复兴前朝的证物
骆季礼想明白了这一点,决定拖延时间,等到江嘉豫回到尧村,把江骆两家的事情说明白,再安心返京。
想想薛铸,骆季礼觉着有些好笑。那个家伙在大哥的麾下,已经做到左军副将,每年无数封家书从南方寄来。捎带着像刺猬一样的水果和像圆球一样的吃食,让村里人很是稀罕了一把。
东西和信笺一股脑儿的送去了骆季桥的家里。
骆季桥的老娘身体已经垮了,温姑娘一直在这类照料。也是到去年在骆季桥老娘的恳求之下,才松口收了薛铸的信和礼物。
骆季礼估摸着,薛铸今年就要回来成婚。
走之前,骆季礼还决定开祠堂,让骆远时接手族长之位。
铁牛村中,江嘉豫也长大了。十四岁的姑娘个子抽条的很快,她躲在屋子里面,仔细地裹着上半身。
她很瘦,佯装男子最多也只能再撑一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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