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殷心头一跳,以为程未晞身体有异,忙伸手掰过她的身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刚好对上一双微红的大眼睛,眼神里满是说不清的委屈、愤怒、可怜、无助。
江怀殷的呼吸一滞,满腔满腹都是心疼,恨不得拿刀捅自己几下。
程未晞已然明白,之前的一切都是演戏,心底有一丝如释重负的欢喜!
原来都不是真的。
可又有些气愤,就算是演戏,难道就不能暗中向她透漏一些吗?
江怀殷不难猜中程未晞的心思:“那虫子太过敏感,我不敢告诉你,生怕露出破绽……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一只虫子而已,收服与否又有什么重要?以后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瞒着你。”
程未晞经这一遭,算是察觉出自己对江怀殷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若说最初,她是愤怒、无奈,生气江怀殷欺骗了他,自尊心作祟下,还觉得自己根本不在乎,反正她这么多年孤身一人,缺了谁都能照样活。
可在劈柴小院外,江怀殷自她面前目不斜视、擦身而过时,她的心里如同破了一个窟窿,呼呼地刮着数九寒冬的冷风。他待她从无真心,所做所为都是为了程玄。她不是程玄,他便全身而退。
酸楚、疼痛、委屈接踵而至,几乎将她淹没。
这种悲伤和怅然,在程未晞忆起那个唤她“娘子”的人时,也体会过。
她望着江怀殷远去的身影,终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否则,就凭她这嘴硬、迷糊的德行,还不知道要蹉跎到什么时候才能戳破这层窗户纸。
而她捅破了,便仿佛开了窍,明白江怀殷之前的殷勤、别扭、抽风,都是为了什么。
程未晞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瞧着江怀殷关切的表情,仿佛五脏六腑都归了位,打从心里涌出一股安心和喜悦。
从前觉得人妖殊途,现在却觉得一切都不是障碍。
人生匆匆如流水,除非不愿,否则她又怎会被这些所谓的困难和限制绊住腿脚?
唯有一样,她被折腾了这一遭,添了一样心病,必须弄清楚。
纵然这一次江怀殷是为了帮白刑止演戏,可他身上还有很多谜题。非要把她当救命恩人,始终坚定地跟在她身边,这一切当真只是为了她程未晞吗?
就拿她自己来说,江怀殷的外貌、性格的确讨喜,可她回想起自己为何动心,也是在他为她做了诸多事情之后。
那么他呢?
他为何待她如此?
程未晞心跳如擂鼓,虽紧张、惧怕,却又不能不问。
她看着江怀殷深邃的眼睛,一字一顿:“真的只是演戏吗?你是否为别人而来?你说过什么都不瞒着我。”
江怀殷想起白刑止的提议,可程未晞正眼巴巴地望着他,他无法将谎言说出口。
这一迟疑,便连说谎的资格也失去了。
程未晞面对着江怀殷的沉默,方才如春暖花开般的心情又跌至谷底。
江怀殷叹道:“我的确认识程玄,也是为她而来,但你就是她,她就是你,没有分别。”
这话仿佛一把利刃,生生插入程未晞的心脏,令她疼得周身一哆嗦。耳边重复着当初他说的“无论你是谁,我只认你”,时而像大钟轰鸣,时而像轻柔的春风,盘旋着,呼啸着,最后也慢慢归于平静。
如今想来,“我只认你”这话也是双关语。
无论她是谁,他认的只有程玄。
所以,他为她挡尊柏、挨鞭子,其实是为了别人。
他得知攒魂骨中的魂魄会占据宿主身体时的焦急,也是为了别人。
他欠程清浅人情,只为索要一个恢复精气的方子,更是为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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