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的清晨寒凉,一句话都能凝成一片白雾。
“话说这么早,是去宋先生那里上课?”
“是啊,”少女脸上露出几分苦涩。“要补的课太多了。”
说是补课,其实大部分是给宋执打杂。
“就算家学深厚,学歌史也没有不费力的。”琅皓拍肩,表示安慰,“结业以后你还打算继续做歌史么?不如考虑一下来——”
迎面一个拖把飞来。琅皓反应快,及时接住了扫帚柄,但也被打断了话头。
晨曦之中,迎面走来的是刚领职的银宵。他白色的长衣上映着上升的霞光,但脸色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琅皓,该当值了。”他向青池颔首问候,继而不善的目光落在琅皓身上。
“不用你提醒。”琅皓仿佛一面鼓,瞬间从松弛的状态中绷紧了。正赶上岔路,两人匆匆与青池挥手作别,然后同时瞪视对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银宵皱眉,眉骨落下一片阴影。“她必然大有作为,可别被当成你这种粗人。”
“那么好的体魄,靠念诗作为?”琅皓大声喝道,傲然甩过头去。“所以我跟你,就没什么好说的。”
碍于惩戒在身,两人只能逞口舌之快,勉强没有动手。倘若此时有人从旁路过,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喧哗。这两位骄子的针锋相对已经成了教部的固定节目。
*
“要不是事态紧急,我根本不想同你合作。”
“呵呵,彼此彼此。”
或许“不对付”就是这两人天生的默契。自从被“罚”当值以来,二人以此为掩护,已经私下交换了数次情报。
“最近多地都有异状。据我所知,不止西廷,全境的苏麻圣树都在减产。”银宵皱眉。“瘴气却比往年增长了一倍,各地区县的祭庙祭司都疲于奔命。”
“南邦的情况尤为严峻。”琅皓补充。“原本南地魔族就活跃,上次天祭中,南天帝失位神逝,南邦祭司能行使的术式和位阶都削减许多,如今大量信民只得改求邻邦庇佑。但这也不是长久之法……”
“圣树减产和瘴气大增……这未免有些蹊跷。”
*
与琅皓银宵别后,青池与白狼在晨雾中沉默前行。
零并不喜欢银夕置备的干净屋子,一早回到了他的三角柜吃灰休息。
但青池此时的小心,并非因为零不在。
算算日子,年关一过,也快到无常市的年度述职了。按照无常市的制度,成员如果达成了年内的指标,年底可选择一次奖励。
这个奖励可以是一条无常市内部的“信息”,也可以折算成酬金。但凡成员都知道,酬金易得,秘密难求。
作为新人,青池不太熟悉这个流程,也不知自己是否达标。但这是她凑足棺材本的最大指望,故而十分忐忑。虽然新年没能睡上新棺材有些遗憾,但是为了合身的定制,等一等也不亏。
谁知,今日清早她接到的却不是年度的评级,而是一个象征警戒的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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