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崔霖坐下,卢翊之就紧接着站了起来,拱手言道:
“回禀陛下,在下吟文人布彬之作……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卢翊之的声音就如那阵月下的清风,轻而快地刮过耳旁,不着痕迹,等回过神来时,仅剩下耳边的一丝凉意。
“诗人写清澈如水的月光,写薄薄的帐幔,写带有几分凉意的清风,些吹拂而动的衣襟,未提到忧却借月月光给人以寒意,唤醒心中的哀情,触目恸心,含蓄不尽,却意味无穷。“
卢翊之言止于此,也好像是欲言又止,而此诗的深意,尽在不言之中。
索性,悕雪是了解之人。
悕雪在民间曾听说过布彬和这首诗,他曾是名噪一时的文人墨客,后来因为政治的高压下,文人们如鸟兽四散般,分崩离析,他便似孤鸿,感慨无处诉说,而此诗后句中提到的鬼魅鸟儿,暗影乱飞,则愈加体现了寂静凄清的环境,映衬出了他的孤独苦闷的心情。
诗由心生,或许只有曾经的感同身受,才能将诗中的情绪表达得这般淋漓尽致,悕雪知道卢翊之的过往,了解他的郁郁不得志,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同时,也为他的遭遇而表示同情。
不久,江东陆氏的二公子陆槿起身言道:
“战国策有云: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天之常数也。此句中的月便就是指夜晚高悬之物,意思是说太阳过了中午就会偏西,月亮圆了就会亏缺。”
“哦,陆公子,有何高见?“悕雪问道。
陆槿语出惊人,一句话便将悕雪拉回现实,堂下众人多云云不知所以,而悕雪身后的司马昀,却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而后伏案,记下了这句话。
曾闻陆槿好明辨、擅哲思,虽平日坐观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落,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事情绝不马虎,虽然没有像哥哥陆桐一样集文学之大成,但文学水平仍属上等,且好书画、懂宝器,在贵公子之间也有一席之地。
“回禀陛下,此句出自一个故事,说纲成君以秦国的商君,楚国的吴起,越国的大夫文种的不幸结局,启迪同样功绩显赫的宰相张禄,告诫他万物极盛之后就会衰败,自然界的万物都遵循着由兴至盛、由盛转衰的客观规律,激流勇退才是圣贤之道。“
“哦……那陆公子是打算急流勇退吗?“悕雪忽然想刁难一下陆槿。
陆槿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一下,笑容满面地对悕雪说道:
”让陛下见笑了,在下只是一普通书生,还没遇到急流,何来勇退之说呢。“他朝悕雪眨了眨眼。
“那吾倒是想看看你逆流而上的样子呀,哈哈。”悕雪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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