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尺。
这个词在九泽心中掀起惊天的波澜。
再想起方才进来那个人,虽然容貌全然不同,身形也不尽相似,可他有一柄山河尺。
当初她从太元宫里出来,见过师兄新炼制的灵宝,一柄戒尺俯仰二分,俯尺内侧写着山,仰尺内侧写着河。
如今听旁人说起山河尺,九泽第一反应便是师兄凤霄的那一柄。
可是怎么可能呢?山河君是天盟的战神,天盟的人,怎么会和师兄扯上关系?
可是蓦地,九泽又想起当初她问师兄,为什么假意上套,给天墟宗可趁之机,凤霄当时的回答是:“明光界需要洗牌。”
需要洗牌。
这四个字如有万钧,沉沉压在九泽心头。
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九泽抬起头,看向山河君消失的方向。
灵食馆三楼的雅间里,已经设下隔绝禁制。
长相平凡的山河君随意坐在上首,两根纤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夹住茶杯的杯沿,百无聊赖一般抛上天空,又用指尖接住。
玉色的茶杯在空中打着滚,上上下下的轨迹就好像对面之人的心情。
对面这人咽了咽唾沫,强撑起笑脸,小心翼翼道:“不知山河君对在下的提议有何看法?”
这话一出,这人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方才的话,问得实在不算高明。可是在山河君身上的威压太强,震得他有些心神不定。
山河君无所谓的笑了笑,抛接的动作停下来,任由那玉色的茶杯摔在地上。
“珰”的一声,茶杯没有碎裂,那声音确实结结实实叩在来人的心上,身形都止不住的抖了抖。
说起来他已然修至窥虚,这个修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方大能,可是在这位山河君面前,却是提不起半分胆气。
没办法,谁让这位凶名赫赫,十余年里战绩斐然呢。山河君声名初显的时候,还有人不把他当回事,再强又怎么样,不过窥虚而已,那时候,甚至有人当面叫嚣,这位主从没理会过,渐渐的,就没几个人把他当回事了,那个时候的山河君还不叫山河君,叫什么呢?
这个人想了想,嗯,大概是叫什么真人吧。
山河君这个名字真正在天盟传开,是九年前,那一柄击穿炼虚真君丹田的山河尺。
那一站,山河君似乎没受什么伤,却以一人之力,击杀了一位炼虚真君,三位破妄道君。
自那以后,再无人敢在山河君面前挑衅,连背后说起,都是小心翼翼,唯恐隔墙有耳。
如今,这样一个鼎鼎大名的人就坐在他对面,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茶杯,却让人觉得,那杯盏下一秒或许就成了收割性命的利器。是以说话间格外陪着小心。
山河君的笑还挂在脸上,衬得那张平凡的脸偶多了几分光彩,紧接着,山河君的指尖轻轻在桌上一敲,声音温柔:“滚。”
那人瞬间从雅间消失。
连再次的争取都不曾有。
山河君指尖点在桌面上的时候,就已经无声的打开了房间中的隔绝禁制,对面的人落荒而逃他也不在意,只不经意的看了眼门外,随后便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翻出自己的灵茶,闲闲品起茶来。
姿态悠闲得像是等候故人赴约的隐士。
过了许久,山河君的屋子里始终只有他一人,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轻声一笑,随后身形一闪,就再不见人影。
九泽走在街上,颇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她隐了身形,找到了山河君所在的那一间房门,门口已启动隔绝禁制。她感觉不到里面的动静,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就那么站在门口。双拳松开又握紧,握紧又松开,可就是没有一探究竟的勇气。最终在山河君打开隔绝禁制的一瞬间离开。
万一不是呢?
一时间,九泽可谓心乱如麻,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她只是今天才听说山河君这号人,只知道他战力非凡,可他究竟做过什么,究竟是不是天盟手中的杀器,这些她统统不知道。
里面的人是谁,山河君是谁,她迟早会弄清楚的。可是现在,她不能凭着一时激愤打上门。无论她猜对还是猜错,都有可能给自己这边惹来大麻烦。
眼下,她得先稳住,慢慢查。
天盟既然面临分化的局面,她如今最该做的,就是找出天盟在城中布局的深意。
九泽隐隐觉得,天盟在边防城中的布局,或许能牵出点重要信息。
然而,想归想,九泽给自己做了一堆心理建设和铺垫,却在宵禁后见到沈一时,第一句话便问:“你听过山河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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