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怕空气中突然安静。
三人静默了一会,纪烟雨听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她不敢去看裴元启,但是却能听见青年稍显粗重的呼吸。
随着他一呼一吸,车厢中弥漫着一股成年男子特有的气息,混杂着潮湿的空气,越发让纪烟雨面红耳赤。
裴元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捏着玉兰秀帕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紧张地看向斜对面一抹淡紫的身影。
“谢,谢谢纪小姐,不,谢谢长生,只是,只是这帕子被在下弄脏了,待洗好我再送过来。”
纪烟雨轻咬下唇,微微颔首。
“噗嗤”,对面的青儿终于憋不住,不怕死地又偷笑起来。
裴元启越发尴尬,耳根都红了。
纪烟雨眉头一皱,瞪了一眼青儿,青儿做了一个“我好怕”的动作,躲在车座一角继续憋笑。
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疯掉!
有没有人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
纪烟雨两三个深呼吸,开始搜肠刮肚找话题,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蓦地想起裴元启此番是陪裴老太君自岳阳返京,赫然有了主意,清了清嗓子,方故作好奇。
“裴公子,听说江南四季如春,可是真的?”
裴元启状似轻舒了一口气,恭敬答道:“确实如此,江南炎热,便是冬季也甚少下雪,土地亦不会结冰,农家全年都在耕作。”
“有道是洞庭西望楚江分,水尽南天不见云,说的可是岳阳景色?”
裴元启眼睛一亮。
“这正是说的登临岳阳楼所见景致!”
“岳阳楼乃当地名胜,若是天色好时登上楼顶,四面湖光山色尽收眼底,我岳麓书院学子们最喜去此处,大家时常在岳阳楼上切磋诗文,小酌赏景。”
纪烟雨前一世十五岁入宫,到过最远的地方便是京城周边几处田庄和白马寺,接下去又困于宫禁十余年,那有机会体味这大好河山?
一边想着,她的眼中慢慢浮现出向往之色。
裴元启见她憧憬神色,温和一笑,“纪小姐是想往江南一游?”
纪烟雨诚实地点点头,“确实如此,只是天高路远,没有机会成行,想想罢了。”
裴元启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小姐此言差矣,如果真的想去,自然会想尽办法去成,山高水长也难阻去路,要是把重重困难当作不行动的借口,再可真的去不成。”
纪烟雨美目眨啊眨,这是在说她知难而退吗?
裴元启此言既出,也觉得有些不妥。
不过他本语直之人,还是接着道:“前朝有一位裴娘子,虽身为女子,却立志走遍天下,这中州山水十亭,她用了十余年也走了七八亭。”
“她的游记《东篱细语》记录了各地风俗人情,裴二每每阅读,都好生敬佩。”
纪烟雨赞道:“好一个洒脱的女儿!”
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她晃了晃脑袋,转了转眼珠,笑问:“裴娘子跟裴公子都姓裴,公子又对她的游记了如指掌,这裴娘子莫不是公子的本家吧?”
裴元启脸现惭愧之色,郑重拱手道:“裴二孟浪了,竟是赞扬起了自家人,小姐见谅。”
纪烟雨微微一笑,“古人还尚举贤不避亲呢,裴公子何必如此。”
裴元启也笑了起来,犹如春山雪化、碧水漾纹。
纪烟雨忙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她心道,男色惑人,我得把持住,千万不能在裴相面前再掉链子。
调息一番,纪烟雨方道:“女子单身上路便有仆役跟从也是千难万难,裴娘子的家人难道不担心吗?”
“裴娘子的父亲甚喜游览,故是父女二人常常一同出游,待她父亲亡故,裴娘子便未再出行。”裴元启耐心解释道。
“是她的夫婿不肯陪她出行吗?”
“裴娘子终身未嫁,父亲过世几年后,她也深染重疾过世了。”
见纪烟雨脸上现出惆怅之色,裴元启忙柔声慰藉道:“小姐是有福之人,想必定会有人与你携手畅游江南。”
刚说完,裴元启就意识到,自己又又又孟浪了,忙不迭咳嗽起来。
纪烟雨见他咳嗽,忙关切道:“公子怎么了?可是方才淋雨着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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