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婳奇怪他的态度,但没有多想。“是真的。”方若婳。他们共同拥有的过去,方若婳永远也无法干涉和改变。
他继续:“我觉得,我应该安慰她……还有她的家人。”
方若婳明白,赵氏家族,通榆皇族,在南方依然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方若婳挤出笑容,“应该的。”至少,为了安慰一位母亲。方若婳在这里痛苦过,悲伤过,快乐过,幸福过,方若婳有亲人有婚姻有孩子。方若婳怎么舍得抛下这一切?那必剧痛如同生生切割了躯体。
十七年。不是十七,十七个时辰。问起闵博延,他:“州县有州县的官员,十四府有十四府的将军,那帮人不管民不带兵,白吃白喝,凭什么每年大把的钱粮养着他们?”
方若婳默然,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其实闵星渊那时候,也想做这事来着,闵星渊一生节俭,他省吃省用,攒了一世的家当,他何尝不想省人力?但旧周一批官员,旧秋安一批官员,旧方又是一批官员。偏偏这三拨都是烂摊子,官叠着官,有些免了,却又不得不留一些。有的有用,有的不过是摆摆样子,安抚人心。闵星渊也想裁人,陆陆续续也裁了不少,但裁了,也不能全裁完了,有时候为了安置,还要设立新的部门。就这么着,进一步退半步。
闵博延的脾气,却是三步要并作两步走的。
“我就不信了,简不下他们这些人来,省下的钱干什么不好?我想干的事还多着呢。这才是开头若婳,你听听就算了,别搅和里面。”
是方若婳的半生。方若婳怎么能够走就走,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轻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也许,如果这次不回去,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可是,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任何事都有代价,方若婳只能选择其一。
方若婳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
珠帘后的方若婳离方若婳远去,方若婳必须做一个选择。
方若婳已经选择了,方若婳知道。
白光闪过,方若婳一惊而醒。有人温柔地握着方若婳的手。
方若婳睁开眼睛,看见赵皇后坐在床边。她一只手里拿着绢帕,擦拭眼泪。见方若婳醒来,立刻就换上微笑。
像疼爱妹妹的姐姐那样微笑。忽然出现一条大鲸鱼,如山般。先前的那些鼋鼍龟鳌水人虫鱼故作惊慌地四散逃窜,引得场边有人惊呼,有人欢剑
鲸鱼扬头摆尾,在水中游来游去,蓦地张开嘴,吐出一阵阵烟雾,甚至遮蔽了周遭的灯光。便在此时,鲸鱼倏忽化作一条黄龙,七八丈长,跳踊而出。观者惊呆了,静默了片刻,然后才一起喝采。
“哇!太精彩了!”方若婳像看完大卫科波菲穿长城,鼓掌到手红。
周围人人都在拍手,人人皆醉。
但闵博延在看着方若婳。方若婳忽然觉察到目光,侧过脸,真的是。有什么在心口撩拨一下,麻痒的感觉如层层波澜般蔓延到全身,从每个毛孔里透出来。
方若婳他们以后将如何相处?最终将会怎样?这些方若婳都暂时无力去想。她有心机有手段,但她不坏。方若婳也一样。只是,情势比人强。
方若婳没有开口话的气力,一直是她在安慰方若婳。对方若婳太医开了哪些药,太医要方若婳静养。当然,方若婳连床也起不来,一切都要别人托扶,只能静静躺着。
她又宝宝很乖,在方若婳生病的日子里,不吵不闹,很听乳娘的话。
她没提闵博延。以前她一定会提。
闵博延拥抱方若婳,在方若婳耳边轻轻地:“多谢你,若婳,多谢你体谅。”
方若婳始终不明白他的话,但是这种时候,方若婳觉得不便过多追问。后来方若婳对这次的谨慎追悔莫及。“去年圣上迁冉东都。都东都的钱好挣,我家老头子动心了,就过来了。想这几年多挣点钱,够买几亩地了,就回去。”
之后那段日子,闵博延一直住在仪鸾殿,但方若婳劝自己像这个时代的女人那样想,应该的,那是应该的。但你方若婳想不到他所谓的“安慰”是采用那样一种办法赵皇后失掉了一个儿子,他又还她一个儿子。
每次想到这里思绪便会滞涩,然后本能地伸出手,去握身旁那个饶手。而他也一定会回应。自然而然,仿经地义。
当方若婳他们双手交握,彼此掌心的温度融合,便顿时安心。
方若婳终于完全的、彻底的将自己交给他,是好是坏,方若婳他们都将一起面对。
以后……以后就是另外的一段人生。
大业二年,风越炀帝以后主第十三女婤为贵人,绝爱幸。
方若婳一定是本朝任期最短的贵人,只十。
十之后,新的礼法公布,其中也包括了后宫规制。于是,方若婳从方贵人,又变成了方贵妃。
名号换了一个,行头换了一身,生活的本质没有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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