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婳将调好的酱给他尝。他十分高兴。又细问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屋里就只有这样安逸的低语。炭在炉膛里。偶尔“噼啪”爆一声响。滚汤汩汩地沸腾着。心里有种错觉。仿佛可以一直这样到地老荒。
方若婳从闵博延眼里。看到同样的错觉。
方若婳他们在茅屋里坐很久。其实比起奢华广阔的西苑。这样的空间。反而让方若婳感觉完整和安全。
在这一刻。地间只余下这么一点空间。只余下他和方若婳两个人。
后来方若婳他们仍旧走回去乘车。一路上谁也不话。倒不是无话可。因为已有那样美好的感觉。言语反倒是多余的。
回到山脚。已经是晡食时间。空气里飘浮着饭材香味。
孩子们还在山野里跑来跑去地贪玩。大人们在家门口高声呼喝他们回来吃饭。世俗平凡的幸福触手可及。
如果此刻方若婳还在现代。也许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朝九晚五。忙里忙外。周末和家人一起出门游玩。也会觉得十分幸福。其实方若婳生就那样一个平凡的灵魂。却掉进了绝大多数人难以企及的命运里。
“博延。其实……”
方若婳忽然涌起了一种冲动。方若婳想告诉他。方若婳的灵魂是什么样子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南方的公主。而只是个来自未来的普通女人。
然而。话只了开头。
方若婳的手上忽然感觉到压力。
闵博延握紧了手。他的视线朝某个方向看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方若婳能感觉他目光中的寒意。仿佛叫四周也一下子褪去了温度。
不上为什么。方若婳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方若婳只要顺着他的目光看一眼应该就会明白缘由。可是因为这种阴暗的预福方若婳迟疑了片刻。
然后才转回头。
数十步开外的樱桃树下。孤伶伶地立着个僵直的身影。那饶视线专注地停留在方若婳他们这边。方若婳知道。他在看方若婳。
是晁俊风。
这是巧合。还是。他竟一路跟着方若婳。
方若婳看到他的目光。方若婳就明白答案是后者。他的目光是男人对女饶目光。方若婳不是十五岁的少女了。方若婳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一定疑惑方若婳的失约。于是竟来跟踪。他一定至为震惊。也许。他心里将方若婳当作某个人物的外室。所以。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悲哀。如丧考妣。令他失去了平常遮掩的能力。
方若婳并不喜欢这样的男人。甚或。方若婳还应该称他为男孩子。但方若婳心里过意不去。这也不是他的错。他不知道方若婳的身份。更不知道闵博延的身份。
谁又能猜得到。
方若婳用另一只手按住闵博延的手背。“博延。”
闵博延醒过来。他没有什么。回过身。仍以原来的节奏。携方若婳一同回到车里。
回程依旧是安静的。但与原来的安静已全然不同。只是蓦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似乎就让一切变了味道。
闵博延依然握牢方若婳的手。而方若婳也将脸靠在他的肩上。
明明没有什么事。却好像有事一样。方若婳不出的厌烦。又不知如何摆脱。
方若婳:“博延。不要杀他。”
闵博延没有马上回答。
方若婳不去看他的脸。继续:“我只是。不想莫名其妙地害死一个人。”
闵博延还是没出声。
方若婳等了半。终于仰起脸去看他。他半侧身子对着车窗。但窗上垂着帘子。其实他什么也看不到。他只是拧在那里。像赌气的孩子姿态。
方若婳忽然忍不住发笑。推一推他。“博延。你这是吃醋了吗。”
不问还好。问了这句。他蓦地转回身。吻住方若婳的唇。许久许久。方若婳的口唇之间全是他的气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依旧能让方若婳眩晕。
他放开方若婳。认真地:“我真的很想。杀了他。”
方若婳从未见过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方若婳初见他时。他那样年轻却已经成熟稳重。也许他只是没机会显露。方若婳倾过身去搂住他。继续亲吻他。
闵博延低声笑:“若婳。你在挑逗我。”
方若婳不话。
正在这时候。车停了。
闵博延吃了一惊。大声问:“什么事。”甚至带出愤怒。
方若婳坐正身子。拍拍他的手。叫他平静。
侍卫回奏:“有个妇人拦车。”
方若婳他们已经听见了哭声。呜咽而急促。伴随着一连串的话音。但听不太清楚。
闵博延又问:“她有什么事。”
侍卫在迟疑。
“。”
“她要告状。”
闵博延看看方若婳。此刻方若婳他们心头的疑惑恐怕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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