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冯瑞英和马老太谈笑风生,俨然是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姐妹。
这个说:“亲家母,这是我腌的豆角,你尝尝,给我提点意见。”
那个说:“嗯,真好吃!亲家母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改天可要好好教教我。”
“唉,谈不上什么手艺,不过熟能成巧罢了。以前老是腌不好,后来慢慢摸索出一些门道出来了,知道几斤豆角放多少盐,大概什么时候掀盖,这豆角才能又脆又鲜,就是稍微有些酸了。”
“酸了好啊,酸一点更有味道。”
邑小眉看着老妈和婆婆你来我往,有说有笑,不自觉往身后大门口看了看,以为自己走错家门了。
马老太深深叹了口气,眼含着泪光:“我当初嫁到马家的时候啊,才十八岁,你说那时候懂什么呀?一样一样学着来。我那婆婆啊,是地主家的闺女,从小被捧在手掌心里长大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后来挨了批斗,说是关节又落下了毛病,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我嫁到马家之后,里里外外都得操持着。婆婆呢,就整天盘着腿坐在外面晒着太阳抽着旱烟,一不小心还要被数落。菜做咸啦淡啦都要被说。不管受了多少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谁让她是长辈呢。你说做晚辈的还能和长辈顶嘴?那是要遭雷劈的!”
邑小眉放下筷子,看着婆婆,就知道她没安什么好心,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当着她妈妈的面咒自己遭雷劈,用心何其险恶。
她刚要开口,就听见冯瑞英笑呵呵地接过了话头:“亲家母,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不过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年轻人可不讲究这些,长幼尊卑要分,但也不会为了这个就处处忍让了。说什么这才是新时代的年轻人。我们镇上有户人家,就因为婆媳吵架,结果婆婆逼着儿子离婚,儿子孝顺啊,就听他妈的话真的离了,结果现在还打着光棍。别人当着那老太太的面不好说什么,但背地里都说老太太太恶毒,把好好的夫妻拆散了。现在好多东西我也看不惯,但有什么办法呢,时代变了,年轻人的思想不比从前了,老封建那套行不通了。只能咱们改变一下老思想,也算顺应潮流。”
马老太尴尬地笑着,点着头感叹着:“是啊,是啊,现在是只能咱们迁就他们,要想他们迁就咱们是不可能的了!”
冯瑞英说:“不过话说回来,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舌头和牙齿还咬在一起呢,一家人过日子,哪没有个磕磕碰碰的?”
马老太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
冯瑞英说:“我和小眉他爸因为生了惊尘之后,家里的日子就一直过得苦巴巴的。所以小眉读到初中,我们就没让她接着读书了。其实那时候她是考上了中专的。为着这个,我和她爸一直觉得欠着她的。所以日子虽然过得苦,也没舍得让她太辛苦。在家的时候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养成了大小姐脾气。她出嫁之后,我也替她担着心啊,这孩子心是善的,但就是嘴巴不太会说话……”
马老太打断了冯瑞英,很认真地说:“亲家母,你放心,我是把小眉当亲生女儿一样待的。”
邑小眉感觉自己都快吐了,想当初指着自己鼻子骂不会下蛋的公鸡的,也不知道是谁?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一个当妈的会这样骂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冯瑞英却笑着说:“放心,我当然放心了。当初要不是看着您二老和善,我也不舍得把她嫁得这么远啊!”
邑小眉心里对冯瑞英很是不满,就马老太这人和和善有半毛钱关系吗?这夸人也夸得太虚伪了。
晚上,母女两坐在床头说着私房话。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