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九月初,刚过秋分,天气仍然热辣辣的,谭茵缩在家里不大出去。
忍冬从厨房端出个盘子,里面装了葡萄和切好的西瓜。
“我在井里刚提上来的,冰冰的可好吃啦!”
谭茵吃了一块,果然透心凉,对着忍冬竖起大拇指。
“就是我们不像上京,没有乳酪,加上冰块配葡萄干,那味道真是……”忍冬留恋道。
“你这个小馋猫!”谭茵笑话她道。
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去上京了吧!
谭茵坐在走廊椅子上一边看书一边吃着葡萄,忽然听到门外有响声,定睛一看,原来是张秀走了进来。
谭茵立马扔下书跳起来,奔到她跟前,两人左看右看,上下打量,兴奋不已。
“你可终于舍得回来了!”阿秀笑道。
“我是回来了,可是你却出去了,你不是要到月底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谭茵看到好友,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刚好有事,等会和你说。”
阿秀比以前更温婉些,但是仍不改身上的那种直爽可亲。她一直人缘特别好,长辈们都特别喜爱。
她见谭茵身上少了往常的活泼雀跃,沉稳不少,想起她的经历,心中暗叹。
两人好久不见,有聊不完的话题,谭茵说了杭州和上京发生的种种事情,张秀听得一愣一愣的。
等她听到李母与王家小姐的一番话后,本来坐得好好的,倏地站了起来,瞪大双眼,脸气得通红。
“他娘真是打得如意算盘,竟然还敢让你去做平妻,她怎么不上天。”
谭茵安慰她道:“别生气,都过去了。难为你让张子清帮我多留意李征。”
阿秀见谭茵倒是平和,也心平气和不少。她看看谭茵脸色,小心翼翼道:“阿茵,他娘是他娘,李征是李征,难道你就这样和他分了?你也说过他不容易。”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真要我去做平妻不成!”谭茵牵起嘴角苦笑道。
“他母亲有非分之想,但我猜李征断然不敢这么想。”阿秀说道。
谭茵看着她不解道:“你怎么替他说话。还记得当初你还担心这桩亲事是否能成。我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努力,谁知……”
“担心归担心,可我总希望你们能成就良缘,难道你真舍得这么多年的感情。”阿秀劝道。
谭茵突然想到什么,“是不是李征找你了。”
阿秀看瞒不住了,留着眼泪道:“他写信给我,说他很后悔,我哥也让我劝劝你。我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这样。我一直以为你们俩会成婚,你们俩的孩子还会叫我干娘。”
谭茵看阿秀流泪,想起几人一路陪伴长大,眼泪再也止不住。
“阿茵,难道就没回旋的余地吗!他拒绝了王侍郎的提携,这次被授了八品官职,说想和你在一起,靠自己一步一步来。”
谭茵并没有回音。
张秀叹道:“你们俩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你再见见他吧!我看他憔悴得不像样子。”
谭茵惊道:“他回来了?”
阿秀点了点头,“他约你今晚戌时在湖边见面,说会一直等到你为止。”
谭茵想了想,“好,我会去见他的。”
阿秀看谭茵答应见面,叹了一口气,又道:“阿茵,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这个月底我就要出嫁了。”
谭茵还没从李征回来的消息中醒过来,没想到又来一个爆炸般的信息,“怎么会这么快!离现在也不过二十天的时间。”
阿秀去年与邻县大户陈家长子订亲,本来约好明年成亲。
阿秀苦笑道:“我未来公公生了重病,不大好了。有人说要用喜事去冲一冲,就把婚事提前。我爹也考虑万一有什么不测,他还要守孝三年,便答应了。”
“那……”谭茵说不下去了。又有哪个姑娘愿意在这样的时刻成婚,若是不好,那可就是喜事丧事一起办,以后少不了口舌。
“我没事,迟早都有这么一天,他对我挺好的。只是你一回来,我就出嫁了,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原来人长大后就是分离,谭茵觉得心里堵得慌,怎么这么难受。
……
江月年年望相似,江月何年初照人。
李征站在湖边看着村里的方向,等了很久很久,魂牵梦绕的身影终于出现,由小到大,慢慢清晰可见。
近乡情怯,他一直期盼着快点见到她,但真的要见到她了,心里却充满了忐忑、害怕甚至是恐惧。
两个多月未见,她似乎既熟悉又陌生,许是阳光照耀和做农活的缘故,她的面庞黑了点,泛出健康的红晕,身体更矫健,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与上京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又有不同,李征心里有点惊慌。
“你找我何事?”谭茵走到他面前问道。
“我......“李征欲言又止,这儿曾留下多少两人甜蜜的回忆。
“我去年在这送你的簪子今日没戴?“李征发现她的乌发上没了那根蔷薇银簪。
谭茵面无表情道:“那簪子断了,我扔了。”
李征一听她扔了断了的银簪,脸色铁青,半晌才压抑住从心底翻滚出的种种情绪,懊恼、难受、气愤、不甘......
“阿茵,我这次是特意为你回来的,求你原谅我,再给我个机会。我已被授为八品官职,这都是靠我自己。我也明确和王家小姐说我和她不可能,我娘也答应我俩的事情了。“李征一口气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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