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暮雨话说得轻松,其实“婚内出轨”这种严肃话题怎么可能像她说的那样,随便发个誓,写个保证书就完事了,何况之前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老妈这么一闹,对老爸的事业肯定是有不良影响的,自此他在原先的位置上都没能再升职,一干就是很多年,明显是上层领导因为这件事对他有了负面的看法。
田暮雨想:老爸当时肯定恨死老妈了,无论冤枉与否,老妈的过激行为都是非常不妥的,损人不利己。如果不是多年后老爸遭了难,老妈对他不离不弃,一路坚持陪他度过最艰难的岁月,他们可能过不到现在。从另一方面看,这仍是两代人对待婚姻的见解差异,换作田暮雨,若事情属实,她会立马让那男人卷铺盖卷儿滚蛋,而不是容忍他,教育他,再给他机会改过自新。上一辈人就是这样,总在无形中给自己套上这样那样的枷锁,无论这枷锁是旁人给予的,还是自己自觉套上的,他们都只有默默承受,独自消化,他们背负的东西终是比我们多很多。
田暮雨收拾心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两天,好在这段时间里都没人再找她,难得清静,她知道这清静只是暂时,老妈不会轻易放过她,一切还远没有结束。
这天白班,一上午田暮雨的神志都有些恍惚,时不时坐着发愣,耳朵里“嗡嗡”作响,脑子不晓得在想什么。直到中午,同事拍拍她的肩膀叫吃饭,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饭还是那么难吃,尽管田暮雨和同事们在之前的很多年里因为这件事不停地跟管理食堂的后勤保障部门做斗争,也隔三差五地向工会主席甚至厂长反映情况,可问题依旧像块顽石,坚决而固执地矗立在那儿,任风吹不动,雨打不透。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叫田暮雨吃饭的女同事端着饭盒凑到她身边,神秘地问道。“什么?”,田暮雨仍旧心不在焉,无精打采地扒拉着眼前看不见一片肉的饭菜。“耿青云离婚了”,同事悄声道。“不是吧”,田暮雨一惊,两只眼睛立刻瞪得溜圆,“这种事情可不能乱传,你怎么知道?听谁说的?”。“当然不是乱传,你别管是谁说的,反正千真万确,并且还不是最近才离,都半年多了”。田暮雨咽了口口水,撇嘴道:“反正没有出处的话我从来不信”。“你听我说嘛”,尽管同事压抑着嗓门儿,却看得出她有多么急于表达,“咱们不是都晓得耿青云去年年初买了锦祥小区的商品房嘛,柳钧和她买的是一栋楼。去年下半年她俩一起开始装修房子,耿青云就是那个时候跟她的隔壁邻居搞上的,对方是个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两个人刚开始只是交流交流装修经验,一来二去接触多了就卿卿我我暧昧起来,没多久就被她老公发现了。你也知道耿青云在她男人面前向来说一不二,她老公起初没想着要离婚,可耿青云的态度反而强硬得很,和她男人吵了几次架之后就硬是把婚离了,估计是做嫁给那小伙子的美梦呢。她也不掂量掂量,就她那年纪那长相,哪个男人脑子短路了会心甘情愿地娶她?果不其然,原来人家有未婚妻,买房子就是结婚用的,跟她不过是玩玩而已。这下耿青云傻了眼,回头再去找她前夫和好,谁料到她前夫已经再婚,新老婆连孩子都怀上了,才不过半年呀,这速度……啧啧啧,男人哟……”。田暮雨像听人说书似的,听同事滔滔不绝地讲完,不由得皱起眉头,小声问道:“那孩子呢?她女儿归谁管了?”。“还能谁管,耿青云呗”,同事道:“她就是太作,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无事生非演一出‘红杏出墙’,这下倒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说出去不够丢人的。她前夫已经组织了新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哪还会管她们母女死活?我估摸着顶多就是每月给孩子打点抚养费,见不见面都难讲”……
田暮雨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这位同事与耿青云素来不和,她话虽说得难听解气,自己却不能太接话茬儿,毕竟这是单位,热烈讨论别人的私事总不安全,万一被哪个有心人听见再传进当事人耳朵里,免不了要跟自己结怨。何况田暮雨也离了婚,为着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也一直没公开,实在不能因为几句闲聊八卦而增加暴露自己的风险。
耿青云的八卦自然是从柳钧嘴里传出来的,这两个女人平日里貌似处得特别好,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上下班,最后连新房都买在了一栋楼里。这种亲密关系在田暮雨看来是非常不明智的,同事就是同事,即不是发小,也不是姐妹。与人同在一处工作,多多少少都存在一点利益关系,即便短期内甚至长一些的时间里相互牵扯到的利益矛盾可能暂时没有显现出来,天长日久,必定会在某个方面暴露出问题。耿青云显然没弄明白这一点,将最该隐藏的短处轻易展示给最不应当知晓的人,就如同给自己埋下一颗雷,还把引线交到了并不值得信任的人手中,说不定哪天就会因为一个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误会得罪了对方,被对方一怒之下拉动引线“炸”得体无完肤。现在耿青云的丑事既然被冤家对头知道,就说明柳钧已经对她产生了不满,至于不满的原因是什么,田暮雨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这干她何事呢?不过耿青云前夫的再婚着实令她惊掉了下巴,那人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焉了吧唧,办起事情倒挺干脆利落,效率堪称光速,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是屁话,说女人绝情善变,不过是男人推诿嫁祸,他们若狠决起来,不会比女人差一星半点儿,这方面田暮雨深有感触。
田暮雨一阵心烦,饭是一口没吃下去,撂下手中的筷子,“嚯”地站起身往控制室里走,如此难吃的饭菜连猪食都不如,她恼火得想骂娘。
“值长,这种伙食让人怎么咽得下去?我们的死活你到底管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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