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州通判家的公子陈信之正欢欢喜喜,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当做了好色之徒。
他从驿站当中出得去,当即就回了府,一进大门,也顾不得旁的,疾步往后院走,只是此时亲爹还未回来,绕了一圈,同样也没见得亲娘,只好抓个路过的小丫头问道:“我娘哪里去了?”
那小丫头回道:“夫人去吃张副使家小公子的满月酒了。”
陈信之知道他娘爱听戏,去旁人家吃酒,不听完最后一场是不会回来的,也不再多管,忙又问道:“妹妹也跟去了?”
小丫头便道:“姑娘在家,没有跟着夫人去。”
陈信之得了这一句,快步往后头寻妹妹。
陈锦娘正拿谷子逗鹦哥,同小丫头在檐下教那鸟儿背《声律启蒙》,你一句“云对雨”,我一句“雪对风”,被逗得哈哈笑。
陈信之进得门,远远就叫了一声“锦娘!”
还没走近,他就忍不住嚷道:“你做梦都猜不到我今日得见了哪一个!”
语毕,也不要妹妹去猜,他已是急急道:“我碰得你裴三哥了!”
陈锦娘原本还没怎么在意,听得这一句,登时“啊”了一声,一个不小心,手中谷子全撒了。
那鹦哥趁机一阵疯啄。
陈锦娘这一处已是急急迎了上去,先往后头看了又看,复才问道:“怎的不见人?”
陈信之见得妹妹这样反应,便笑她道:“你也是傻,便是人来了也不可能来接进你这一处罢?”
陈锦娘这才醒得过来,道:“爹还没回来,娘又去吃席了,哥,你不在外头陪客,来此处找我作甚——打发个丫头来就好了。”
一面说,一面已是转头同贴身丫鬟道:“去翻我那一支红心石青的花瓣簪出来!另有上回才做的那一条窄衫长裙,粉绿荷边的……”
她想了想,犹觉得有些不够,也不管兄长还在一边,已是又嘱咐道:“去取了东西来,我今日要梳带尾竖髻——显高的那一种!”
这一处已是把三四个丫头指挥得鸡飞狗跳。
陈信之连忙拦了,道:“你莫急!人在外头驿站,不曾跟得回来!”
又把白日间的事情说了。
陈锦娘气得直蹬脚,道:“哪有你这般做事的,好容易人来了,你不请得回来住,给他在外头驿站待着,是不是傻啊!”
又道:“杨永甚时交代的这事?怎的不同我说!”
陈信之哭笑不得,道:“杨永上回来,我告诉你了的罢?”
陈锦娘恼道:“你没说裴三哥要来!若是说了,今日我便同你一齐去那驿站里头接人了。”
陈信之道:“我哪里晓得当真能遇得人,还当那杨永哄我,早间得了消息,本在学中读书,立时就请了半日假出来。”
陈锦娘站坐不宁,忙道:“裴三哥而今是个什么模样,还同当日一般吗?”
陈信之便道:“比从前高了许多,更为稳重妥帖了,十分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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