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凛阳侯二子赠同秦秉昭从方正处赢回来的一模一样的主子,秦睦见二人询问此珠从何处得来。
秦映冉见其郑重也不隐瞒:“凛阳近海,此物乃是当地渔民进献,他说乃是从一人首鱼身的鲛人处得到,认为此珠乃是神物便进献府中。而得知先生也有类似之物随身佩戴,想先生神姿如此又爱此物便奉为礼物。”
秦映亭见秦睦眉头紧锁,似十分在意便问:“先生如此在意,怕是此物与先生有些故事?可否说与我二人听一听,若是能为先生解忧最好不过。”
得知此物不是从旁人身上寻得,秦睦心中又是放心又是担心,此刻她只是一笑:“旧物而已。”
秦映冉知秦晏出身富贾却因家中兄弟阋墙而流落云因,所以只当他想起过往便不再多问。
“此物与先生有缘。”秦映亭分明见秦睦眼中诸多眷恋与不舍最后化成无奈。
扶枳立于秦睦身侧仔细端详二人,秦映亭臣服长兄看似未有僭越之心,其人看似秀气说话甚是贴合人心意,怕也不是个省心的。
初次见面,秦映冉也不会唐突提出招揽之意,只是询问秦睦北嘉、云因人物风情,秦睦自然应答。
“先生原籍北嘉,自然也知道韦氏一门,如今与朝廷为敌助朝翼王等诸侯,先生知道此事?”秦映亭看似不经心地询问。
秦睦抬头让会心添茶:“韦氏一族自然是知道的,说起来,鄙人与韦氏还算渊源。”
听此,秦映冉便好奇起来:“此话怎讲?”
“韦氏族规无人不知,女子外嫁、男子入仕便与家族再无关系,我母亲便是韦氏外嫁女。”秦睦对此倒也大方,实则韦氏外嫁女绝非一二,更无人追查,她自然放心。
秦映冉追问:“那正如韦氏家规所言,就此与韦氏无关?”
秦睦随意转动手中纸扇,甚是风流:“已故延亲王妃乃是韦氏嫡系女儿,出嫁之后也是无半点干系。”
“既如此韦氏此番为何阖族跟在朝翼王身后?”秦映冉问。
秦睦似是嘲讽:“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她母亲被害,韦氏也只是一封不痛不痒的信件,如今局势不稳就与朝翼王联合。秦映冉兄弟二人听他如此直言不讳神情不一。
扶枳知秦睦对韦氏不悦在心,她神情如此厌恶恐让人拿住把柄,低头说:“主子,快到时辰了。”
秦睦也知自己失态,只是轻笑起身:“二位,鄙人晚些时候有约,还恕鄙人不能作陪了。”
“既然如此,我兄弟二人改日再叨扰先生了。”秦映冉二人起身与秦睦道别,会心率先出去了。
秦睦将二人送到前厅门前:“扶枳,代我送二位。”
扶枳听言将二人送出门,会心拿着两个小匣子站在一旁:“二位公子,我家主人既然收下礼物自然应当答礼。”随即将东西递给他二人身后的仆侍。
“先生多礼了。”秦映冉自然不肯收下。
会心嫣然一笑:“您送的礼贵重十分那是尊重我家主人,我家主人亦是如此。”
“大哥,”秦映亭见兄长还要婉拒便拉住他,“先生如此也是真心想要结交,大哥收下吧。”
秦映冉之后好让仆侍收下,上了马车,他打开匣子,里头装着两个成色极好的玉石,价值不比他送的那块玉佩差:“这是何意?”此举分明是想要同他们互不相欠。
秦映亭沉吟片刻:“大哥,秦晏此人最好收入麾下。”秦睦并非贫苦书生,随意答礼的玉佩如此贵重可见其财力非常,引他二人入府的汉子走路轻浅无声可见是个练家子,身边服侍的青年只怕更为厉害。不谈这些,秦睦谈北嘉、云因人物风情时谈吐甚得其心。
“怕只怕此人不像旁人。”秦映冉叹息,交谈片刻他就觉得此人不爱财、不好色、不贪名,这类人最为难收买。
秦映亭拿出一块石头:“但凡是人都有所求,投其所好便好。”既无所求,便让其有所求。
送走秦映亭兄弟,扶枳回书房,只见秦睦坐在书房外回廊上,拿着那两个珠子来回比对:“扶枳,你说秦映亭那一番言论几成真?”
扶枳回:“他说的未必是真,可他也没必要欺瞒您这东西的来处。”但凡奇异些的物件总有些神神鬼鬼的故事。
将秦映冉所送扔回匣子里,秦睦将自己的重新戴回腰间:“话说今日这二人你如何看?”
扶枳听其意是对这二人很感兴趣:“您是问能否投于其门下,还是问别的?”
秦睦示意他坐下:“你也看出来了?”秦映冉虽为世子,可为人太过平和,此次二人拜访暗含刺探之意,秦映亭话虽少却句句有深意。
“也不知此人到底是否真心在其兄身边帮衬。”扶枳疑惑。
秦睦听言,笑意更甚:“这凛阳侯府四子二女,不可能单世子这一派,乱世一启,能者称雄,其他人未必能耐得住性子。”
说完,秦睦想起秦映冉曾说受故友相邀,转头吩咐扶枳:“派人探查,看看他说的故友是何人。”扶枳回书房前便让人跟着那辆马车。
闲下无事,秦睦想起冯潜近来身子爽快许多便临时起意出了门探望他去了。谁知成安、费眠二人也在,用了晚饭之后,成安邀秦睦一同去春庭饮酒。
秦睦除服之后倒也去过几次,只是饮酒听曲罢了,更何况秦楼楚馆更是风流男子交往之地,她也算“入乡随俗”了。扶枳虽不喜她去这地方,却也阻拦不住,只能跟随在后。
四人同乘到了春庭门前,涂脂抹粉、身段妖娆的老鸨当即迎上前:“诸位让我好等,怕不是有了新的乐处?”
成安跟在她身侧:“岂能,我是舍不得徐姐姐你的。”
老鸨听这话,笑呵呵得为他撩起纱幔让他几人入内:“甜言蜜语,就你嘴乖。”
费眠、秦睦在二人身后听他们二人打情骂俏只是笑,扶枳依旧冰着脸。徐妈妈让人引他们入二楼雅间,转头拨开成安,对着秦睦道:“阿絮惦记着您,您心和石头一样硬,倒叫人伤心”自打秦睦第一回来这儿,阿絮都推了旁人陪他,一分银子也不要,可秦睦从不同她笑闹,银子出得倒是比旁人多出一倍。
秦睦听言,浅浅一笑:“是吗?”扶枳皱眉,阿絮对待秦睦太过殷切些。
徐妈妈只能叹惋阿絮痴心错付,秦睦自个儿便是如花似玉的貌又有腰缠万贯的财,自然是眼高于顶,岂能看得上她?偏生阿絮实心眼儿,贫贱时受人恩惠,如今还念念不忘。
龟公引四人去二楼包间:“三位爷今日凑巧,徐姐姐新请了位琴师,人长得虽比不得三位却也是难得的俊气,琴声也更是一绝,还请三位赏个乐子。”
“什么来路?”成安随口问道。
龟公回:“听徐姐姐说是没了回乡的盘缠。”
春庭共二层,一楼设有栏台,如勾栏瓦舍,艺伎在上演艺,底下设案供散客观赏,二楼便是一个个单间,供那些个有闲钱消遣。
费眠嗤“当真如此?那我今日可要好好听一听。”
成安率先坐下,他几人各有所长,珞珩善文、冯潜能画、成安书绝,费眠便是那琴绝,秦睦有幸听过一次,大概“焦尾声断斜阳里,寻遍人间已无琴”也不过如此。
时间尚早,台上不过是些女子随着笙箫娇声浅唱,什么情啊爱啊、妾啊郎的,秦睦也觉无趣,摇扇闭眼假寐。
待那男子登台之时,秦睦都快真睡着了,成安晃醒他:“瞧瞧。”
秦睦正困倦了,懒懒散散地起身,掀开面前的紫色纱幔往台上瞧。旁边隔间的人也听到动静,亦如秦睦一般掀开纱幔,可巧看见一人青丝流转,偏身去看,但见一少年折扇遮住半张脸,声音清澈通透:“长得是不错,倒有些白夫子的神韵。”言语之间含着笑意。
少年虽遮住半张脸,可那眉眼却是好看的紧,那人当即认出此人是谁,当即出声:“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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