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吴希夷的房内,子非鱼和鱼非子正侍候在侧。二人见祁穆飞进门,忙不迭躬身相迎。
祁穆飞略略向二人询问了吴希夷的情况,年纪稍长些的子非鱼作了回禀。待其答毕,祁穆飞又随口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俩原是狼跋手下?”光听语气,杏娘并不觉得此问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回禀祁爷,”子非鱼拱手道,“我俩原是狼跋座主的手下,如今在无衣座主手下当差。”
“无衣座主——风流儒雅,为人宽和,是个不错的去处。不过,他这个人爱干净,你们这样可不行,你们新到人家手下当差,更需仔细些才是。去,赶紧去换一身来吧。”祁穆飞道。
子非鱼和鱼非子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衣衫,又看了看自己的,然后难为情地一齐低下了头。
“小的这就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来,顺道唤端蒙和蝉嫣两位姐姐过来伺候。”鱼非子红着脸,随在子非鱼身后道。
“怎么,你俩还有别的差事?”祁穆飞瞥了一眼鱼非子,问道。
鱼非子不假思索,脱口即道:“无衣座主一会儿要去司马家,他指了我俩同去。”子非鱼微微侧目睨了他一眼,似乎在责备他多嘴。鱼非子心下会意,立即抿起嘴唇,低下脑袋,不再多言,所幸祁穆飞也没有再问什么,就放二人退去了。
说话间,祁穆飞已坐到吴希夷身边,杏娘知道祁穆飞行医的习惯,不喜欢有外人在旁打扰,所以待其一坐定,她便准备引身回避,但她前脚刚迈出房门,祁穆飞却突然叫住了她。
“杏娘,我这有一件事,想拜托你。”祁穆飞一边搭着吴希夷左手的脉,一边说道。
“什么事?祁爷只管吩咐。”
“一会儿无衣要去司马家,你能不能也一道去一趟?”
“敢问是哪个司马家?”
“还有哪个司马家,就是前日你和九爷才去过的那个司马家。”
“司马丹?”
杏娘惊疑的双眸里写着拒绝。不过,祁穆飞的眼神是不容拒绝的。
“不行,不行——”没等杏娘回绝,病床上的人率先坐了起来表示抗议。
“九爷?你——”杏娘乍惊又喜,随即恍然。
“我——”吴希夷支吾其词,难为情的眼神在两人身上讪讪而过,目光扫到祁穆飞时,祁穆飞端然起身,叉手行礼道:“九叔,安好!”观其神色自若,无惊无喜,仿佛他一早洞悉了吴希夷假寐的伎俩。
“九叔,您为何要假寐啊?”行礼毕,祁穆飞面带困惑地问吴希夷。
“呃……”心虚的吴希夷悻悻地睨了祁穆飞一眼,似乎在说:“你明明知道,还当着杏娘的面戳穿我?!”
而祁穆飞亦用怅恨的眼神回应了他:“刚才鱼非子和子非鱼在的时候,我没有戳穿你,已是给您吴九爷留了面子,怎的你反倒还来怪我?”
不过,对于此刻的吴希夷而言,掌门的尊严和男人的自尊,他更在意后者。
觑着祁穆飞的嘴角微微上翘,吴希夷的脸色不由得一沉。
“祁穆飞,”吴希夷中气十足地命令道,“你不能让杏娘去司马家!”
“为何?”祁穆飞佯问道。
“这司马丹——他,他不安好心。他……”一想到杏娘从燕子楼坠落的情景,吴希夷就很不安。
“这回有墨门的人在呢。”祁穆飞劝解道。
“你为什么非得让杏娘去?”吴希夷的语气有些焦躁。
“司马丹今天一早就派人送了十车礼物来,一方面是给墨门问安,另一方面是给您和杏娘致歉,人家诚意满满,我们也不能拒之千里吧,怎么说,那里头有十坛上好的金波酒是孝敬您的啊。”
无酒不欢的吴希夷听闻好酒便已嘴角流涎,但当着两个人的面,他还不好意思流露出来,问道:“你到底要杏娘去做什么?”
祁穆飞收起喜色,道:“没什么,司马丹送了十车礼物,可玉蕊她……你也知道玉蕊这个人的了,向来惟命是从,没有墨五爷的吩咐,她哪敢收这礼,所以——她把那十坛酒都给退了回去。”
“什么!都……都退了?”吴希夷没想到,乐极生悲,竟是如此之快!原本还不觉得干渴的喉咙突然干得冒火。
“是啊,不过您也不必可惜,我听说这司马丹私藏了一坛极品杏花酒。”祁穆飞这几句话说得平淡如水,可对吴希夷来说,就无法淡定了。
“嘁!”吴希夷不以为然道,“所谓的极品,大多名过其实。你看墨尘这次带来的杏花酒,上面还写着‘极品’呢,也不过如此。”
“十八年前鼎丰楼开春特酿、被誉为天下第一春、还得你亲笔赐字‘金瓯永固’的‘燕云十六春’之一的杏花天。九叔以为如何?”祁穆飞问道。
虽然长期以来师潇羽都十分自信地声称蓝桥风月才是吴希夷的最爱,祁穆飞和墨尘也总口是心非地点头表示同意,但他二人都有一种男人的直觉——吴希夷对杏花酒是情有独钟的——然而这一点,连吴希夷自己都未必清楚。
刻下,食指大动的吴希夷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氤氲的酒香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味蕾,只是空空如也的胃囊很快将他带回了现实:“如此极品,怕是不好求吧。”
“所以——就有劳杏娘走一趟。”祁穆飞更像是在征求吴希夷的意见。而吴希夷微微坐起,颇为郑重地作了一番思考,问道:“你真的只是让杏娘去要那坛酒而已?”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