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荫卿满意地点头:“行了,还不错。”
田橙赶紧拿起旁边的纸笔,等着老爷子开方。
果然,老爷子开的方子就是以至宝丹为主体,加了荆沥和一味祛痰的药物:“按方抓药,先喝三付,能说话就不用再来了,喝了还不行的话,再来找我。”
田橙抄了方子递给病人,叮嘱了煎药服药的注意事项,不能用铁锅煎药,煎药之前先用水泡半个小时啦,水要漫过药材啦之类的,还有需要忌嘴的东西也得注意着不能乱吃。
两人拿了药方,妇女千恩万谢的:“宋大夫真是大气,去别处看病,都不给药方的,就怕我们学会了,只有宋大夫这儿给药方。”
宋荫卿就摆摆手:“这不算什么事。中医讲究辩症施药,药方其实不重要,同样的病,生在不同的人身上,用的药都是不一样的,同一个人,生了同样的病,光是症状相同,生病的时间和病因不一样,用的药也不一样,药方子这种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
妇女听不懂这些,带着病人走了,田橙却是知道,姥爷这是在教导自己呢。
她甜甜地笑:“姥爷我记得了。”
太晚了,田橙没有连夜回家,就在宋家住了一宿,住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周围是熟悉的环境,可她总是觉得少了什么似的,翻过来翻过去就是睡不着。
爬起来拿出学习资料来看,一页一页地翻着,上面的字都认识,可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田橙就纳了闷了,自己这认床的毛病好久都不犯了,怎么今天就犯了呢?
放下书本发了一阵呆,不知不觉地,田橙就轻声地唱起来了:“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木兰花开山岗上,北国之春,北国之春已来临……”
唱到这儿,田橙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睡不着觉是什么原因了——口琴声!
她已经习惯了有喻兰川的口琴声伴着入睡,来了县城,没有口琴声,竟然睡不着了,脑子里全是那或悠扬或欢快的琴声,还有喻兰川那双深邃的,似乎饱含着情意的眼睛。
忽然之间,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病了一样,心跳得厉害,满脑子都是喻兰川的样子,他吹口琴,钉木头花盆,支起捕鸟的网,在院子里的压水井上压了水,单手提进来倒在缸里,拿出一包青菜种子递过来,嘴角含着笑。
前世今生,田橙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她无力地躺倒在床上,用被子盖住滚烫的脸,觉得自己真的是病了。
一个人折腾了半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早上起来照镜子,田橙悲催地发现,自己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眼睛周围一圈青。
宋荫卿见她这模样吓了一跳,立刻就要给她诊脉,田橙却一反常态,把手藏在背后,坚决不给他诊。
开玩笑,老爷子医术高明,万一能诊出她的病因,知道她是因为满脑子喻兰川而睡不着觉,还不得笑话她啊。
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有时候它会让人变得聪明,就像后世人说的那样,恋爱中的女人,每一个都是福尔摩斯再世,丈夫或男友稍微有一点点不对,她们都能从中嗅出味道。
也有时候,它会让人变得愚蠢,就像田橙现在这样,她自己也懂医术,明知道宋荫卿再怎么医术高明,也不可能诊得出她的心事,可偏偏自己就是心虚,手背在背后,坚决不肯让自家姥爷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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