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一进两开的屋子,进门是灶屋,里面有一个隔间,盘着炕,外间烧火,火道通过火墙和炕,才从炕角的烟囱里出去,这样的话,火墙和炕都是热的,家里也就热了。
这时候炕也开始有了温度,看这样子,今天晚上,田家三口人能睡个暖和觉。
宋秀致在里屋安置她的那些书,家徒四壁,也没个箱子啥的,只能想办法放在角落里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这些书保存到今天,没被田老太扯了烧火,可是真心不容易,她不敢掉以轻心。
王学礼不好意思进里屋去,他是城里人,而且还算是个半个文化人,总觉得不应该随便进寡妇家的卧室,事实上如果不是田野和喻兰川让他进来,他连屋子也不会进的。
从院子里搬了个树墩放在灶屋地上,王学礼坐了下来,逗着田野说话。
事实上现在的农村里,根本就没什么卧室的概念,一般人家就是一盘大炕,炕上铺着油布,放着小炕桌,吃饭,做针线活,睡觉等等,都在炕上,家里来了客人,也是让人家上炕坐。
等宋秀致把宝贝书安顿好了,看看外面,就有点急了:“野子,怎么你姐还没回来?”
田橙跟着田金贵一路小跑,后边田玉堂也追了上来,向那知青问情况。
知青名叫秦奇,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结实,再加上跑了个来回,来的路上还摔了一跤,连膝盖上的雪还没拍掉呢,气喘吁吁地给讲当时的情况。
今天下雪,几个知青闲着没事,就想着按照鲁迅先生文章里捉麻雀的方法,去捉几只麻雀来吃。
虽然没捉过麻雀,这些年轻人也知道,这活计不能在人多的地方,不然人来人往的,麻雀怕是根本不敢过来。
几个知青拿了竹筛子和一应工具,照着文章里写的,去打麦场上扫出一片空地,用短棒支起一个筛子,短棒下端系了绳子,在筛子底下撒了一把糠,几个人拉着绳子,躲得远远地,在打麦场边唯一的一棵大树后等着。
几个人又冻又饿地等了几个小时,最后也没等到麻雀,反倒是其中一个男知青张爱党晕倒了。
田玉堂听得啼笑皆非:“麻雀哪是那么个捉法啊,现在的麻雀可精着呢,根本不上你们的当,我告诉你们,捉这玩意儿得是晚上,麻雀一到晚上就什么也看不见……”
“吭吭!”田金贵咳嗽一声:“行了,那边人还晕着呢,你还给他们瞎指点!”
知青们学会晚上去掏麻雀,万一摔坏了怎么办?
田玉堂吐吐舌头不说话了,田金贵问那知青:“去找朱宏没?”
朱宏是村里的赤脚大夫。
知青跑得呼哧带喘的回答:“找,找了,王卫红去找的,我俩分头找的人。”
打麦场上,剩下的两个知青急得狠了,正推推让让的,商量着谁来给张爱党做人工呼吸呢,见田金贵过来,被推着做人工呼吸的知青如蒙大赦:“支书来了,让支书看看怎么办!”
田金贵指挥着把张爱党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着树坐在笤帚梢子上,这样屁股底下还不太冷,田橙过来,一边询问病情,一边查看病人的情况。
“当时他有什么症状?”
“我跟他挨着蹲着,突然就发现他浑身发抖,我以为他是冻得不行了,正打算劝他回去,等我们抓到麻雀,肯定也会分给他一个的……”旁边的知青殷建设回答,絮絮叨叨地抓不住重点,这时候了还在操心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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