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还不到,叶棠采和叶玲娇只得一边吃东西一边看着楼下戏台的戏。
因着临着戏尾,倒不知大概剧情,只见一个武丑正被大花脸追打,一边被打一边翻着跟斗,逗趣得紧。
叶棠采和叶玲娇看得呵呵直笑。
台上唱着唱着,所有角色都出来大合唱,然后谢幕,大红色的幕布缓缓而下,把整个戏台遮住。
“要开始了。”叶玲娇手里的梅花团扇轻轻摇了摇。
叶棠采拿起一个绿茶饼儿,嘎崩一声,咬了一口,专注地望着楼下。
戏台里,只见一阵阵的前奏笛声响起,红幕被拉起。
出现在戏台上的是一个穿着米白禙子的花旦,正随着丝竹起舞。
叶棠采与叶玲娇专心看着戏,瞧了大半个时辰,便也知道这部戏讲的是什么的,就是一部痴男怨女的戏马。
讲的是一个名叫芙蓉的舞女,自小家贫被卖进舞坊跳舞。因天姿出众,而成为舞坊的台柱子。
舞坊带着她碾转各个贵族家表演,平南侯府最是赏识她,多次邀请她进府跳舞。平南侯府世子擅琴,于是二人总是一个弹琴一个跳舞,二人先是互为知音知己,后情愫暗生,爱到不能自拔。
可惜的是,这平南侯世子早有发妻,而芙蓉也早被许给了坊主那个蠢儿子。
然后二人各种呕心呖血,各种吐血,各种情不得己,二人还约好私奔。就这样折腾了上半集。
下半集开演,二人继续折腾,最后因着身份问题,还有道德问题。
平南侯世子有他的责任,要承担振兴整个家族的重任,芙蓉为了成全他,主动退让。
最后二人放弃私奔,落了个劳燕分飞的下场。
二人说明白正经分手那晚,二人穿着婚服拜了堂,当了一夜夫妻。
这段戏唱得悲悲切切,众观不住掉泪。
叶棠采觉得这戏有违她的三观,但奈何写戏之人手法了得,那些词曲妙绝,再配上台上花旦那略微沙哑的声线,凤冠霞帔挥舞间,愣也是被感动了一下。
众人都在专心看戏,雅间里却只剩下叶玲娇嗑瓜子的声音。
苗基和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戏台,听得正动情,忽闻叶玲娇嗑瓜子的声音,就皱了皱眉:“表妹,你觉得这出戏如何?”
叶玲娇却扑哧一笑:“还没有上一出戏好,我觉得这男女角都是傻的。”
听着这话,苗基和神色一冷:“你真是个蠢的,什么都不懂。”
“我怎么什么都不懂了?”叶玲娇皱着眉,不忿,“你瞧瞧,一个有妻室,一个有未婚夫,就该克己守礼,为何不避嫌?”
苗基和道:“你不开窍,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词叫情不自禁?”
苗基和这话,让叶棠采整个人都不好了。
苗基和已经站了起来,绕过屏风往外走了。看着他纯白的背影翩然而去。叶玲娇一惊,站了起来:“表哥?”
走了两步,终于是没有追。她走回来,郁郁地在榻上坐下,望着戏台道:“棠姐儿,你说,他是不是跟大哥一样,在外头养外室?”
叶棠采一噎,皱眉:“你有这种感觉?”
叶玲娇抬头,眼圈红红的:“他一直推婚期,我就觉得,他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但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不懂男女感情,全身心都放在他的曲子上。今儿个一瞧,我总觉得……”
说到这,她气得泪都快掉了。
“那你现在如何打算?”叶棠采说。
叶玲娇瞧着下面戏台还悲悲戚戚地唱着,想起他的言行,气得冷哼一声,咬牙道:“这个婚,我不结了。”
阿佩脸色大变,急道:“姑娘,你不要冲动,不能凭一出戏,就怀疑他。”
叶玲娇皱着眉,望向叶棠采:“棠姐儿,你说呢?”
叶棠采道:“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但你情况比较多,还是谨慎一点为妙。”
“大姑奶奶也怀疑他吗?”阿佩脸色铁青,“表公子与姑娘自小一起认识长大,样样都好,又是嫡亲的娘舅表哥。这可是一桩婚事,不是儿戏。而且,老太太也不会同意。”
“阿佩,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丫鬟啊?”叶玲娇冷声道:“你不听我的,我再也不敢用你了。”
“姑娘……”阿佩吓了一跳,红着眼圈:“只因姑娘你脾气来得快去得快,我怕你一时冲动而一后悔一生。”
“阿佩说得有理,这事还是得从长计议,不能冲动。”叶棠采说。
其实她早就有些不看好叶玲娇和苗基和。
二人之间,一直以来都是叶玲娇往上扑,而苗基和冷冷的。叶棠采便以为苗基和本人性格冷淡,待人便是如此。
后来却出了苗基和让叶玲娇延迟婚期之事,理由是为了出塞外看风景编曲。
这是婚事,一辈子最大的事情,而他却把编曲看得比婚事重要。若真是如此,嫁给他得有多累啊!太过于肆意妄为,至少家庭责任别指望他承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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