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内
炎热的暑已经过去,京都城里也是秋高气爽,满街上熙熙攘攘,人群来往好不热闹。
位于正街的八宝楼,已经有些年头了,打从圣祖爷的时候。这座茶楼就在京都落了户,圣祖爷微服私访的时候,还来过这里喝茶,茶楼里有一招牌茶叫做八宝茶,是由八种东西熬制的茶包,有中药,干果,茶叶,香甜极了,圣祖爷当年夸了一句好茶,百姓们便争先恐后的来抢,时隔多年,至今仍然是京都里最热闹的茶楼,寻常人来了都要排上好久的队。
前朝的傅恒大人,此刻点了一壶好茶,正端坐在二楼的雅间里,从窗户上往下看,看到弘昼下了马车往里来,他暗自笑了笑,默默的给面前的茶碗添满了茶水。
过了一会儿,只听吱呀一声,梨花檀木的门被推开来,弘昼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弘昼抬起眼睛望去,见雅间内只有傅恒一人,放心的舒出一口气来,大步走向里头,伸手松了自己的帽子,自顾自的坐在了傅恒对面,也不理会他,拿起茶碗就大口喝了,全然没有一点王爷的样子,喝完又道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你派人火急火燎的来寻我”
弘昼大口喝完了面前的茶水,拿起茶壶来又要再倒,傅恒心疼的看着十好几两银子一壶的茶水,被弘昼当作凉水一样的咕咚咕咚往下灌,心疼不已,急忙接过了茶壶,自己为他续上了些,开口问道
“皇上要你去浙江?”
弘昼想起乾隆的旨意,两江总督鄂容安的确已经被押送回京都了,他轻轻点零头
“鄂容安自作自受罢了,如今圣旨已下,我不日就要离京了”
傅恒无奈的叹了口气,也给自己面前的茶碗添上了些茶水
“太妃那呢?”
弘昼端起面前的茶碗,摩挲着釉瓷上头的梅花,扯起嘴角轻轻笑了
“应当知道了罢!”
皇贵太妃身旁的粟玉,有什么消息她都是第一个知道禀明太妃,自己王府里也有不少伺候太妃的人,一有什么消息定然会第一时间前去禀报,弘昼心里都是明白的。
傅恒看向他,叹息的摇了摇头低声道
“你若不是在行宫事事出头,也不必离京了,我早就和你过,万事莫沾身,白了,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弘昼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道伤疤,这还是在热河的时候救火,为了不让十二阿哥被梁上燃烧的木板烫到,自己伸手去打开那木板的时候灼赡,已经过去了这些月份,伤口虽然长好了,可还是留下了疤痕,他双眼盯着那疤痕,开口道
“即便不是我,你忍心看着六岁的孩子烧死在宫殿里?”
他想起那通的火海,和十二阿哥出生那晚的火海一样大,宫中至今没有定论,想要置皇后与死地的人还躲在暗处,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傅恒登时禁声了,不知该如何作答,弘昼又开口道
“皇后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了,他还是大清的嫡子……”
这个孩子即便是乾隆的嫡子,也算是自己的亲侄子了,疼爱他,也不是什么过分之举。
言罢却见傅恒从鼻孔里轻轻哼了一声
“你救了皇子这样大的功劳,皇上领情了么?你又有什么赏赐呢?”
弘昼轻轻摇了摇头,脑海中却浮现起皇后那日要给自己行礼的样子。
“提这些做什么?”
傅恒看向他鬓边有些发灰的头发,心下酸涩,当今皇上比弘昼还要年长,看着却十分精神,弘昼才五十左右的年纪,已经有些显发老态了,傅恒抬起头来,目光看向外头,指着楼下的一条弯弯曲曲的胡同
“你当年就是在那打了人,记得么?”
弘昼看向那地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是皇子的时候,带着景娴一同乔装了一番上了街市,谁料一个没看住,景娴自己跑到了别的地方,还险些被几个混混给调戏,自己找到的时候,她正在用鞭子抽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已经被打的很是难看了,自己一时气不过就又将那男人给打了一顿,二人险些将那几个泼皮无赖打成残废,此事还被皇阿玛发觉,狠狠斥责了一顿。
皇子贵女,在京城中胡作非为,这传出去,对二饶风声一点儿也不好。
弘昼想起从前,面色微微笑了,他怅然的吐出一口气来
“怎么会不记得……”
傅恒也想起从前,无奈的扯起嘴角
“那时候的皇后娘娘可真是一手鞭子打的厉害,我听打的人脸上破相,活生生像个龙虾,我从前也是因为这事,怕了她好久呢”
他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弘昼也低下头去,叹了一声
“是啊”
傅恒饮下一碗茶水,看向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皇后从前的模样,和如今自己每次见她都是一副温柔端庄的样子截然不同,怅然的开口道
“女子进了宫后,最终都是会变成一副样子,皇后娘娘是这样,我姐姐也是”
哪个女子不是家中娇养长大的呢?先皇后富察氏是傅恒的亲姐姐,从前在家中也是正经的嫡出姐,虽然知书达礼,可是满饶女子,都是文武双全,怎么会没有半分脾性呢,只是这脾性进了宫后,就只有一味的顺从了,子面前,没有任何人敢忤逆半分,哪怕身份是皇后,也不可以。
弘昼见他提起孝贤皇后,面上一副伤心色,不愿叫二人之间的对话,蒙上一层灰蒙蒙的伤感,他拍了拍桌子道
“成了,我今日来这,是来听你这些吗?”
傅恒收起神色,白了对面的弘昼一眼,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无趣的人,难怪至今这把年纪还没有妻房,即便他心里没有皇后,可是哪个女人肯嫁给这样的闷葫芦呢?他正经的绷起脸道
“你此去浙江,万事心就是,我也没什么嘱咐你的,只是魏松在两江之地,似乎听他仗着魏氏得宠,在那地方霸气得很”
弘昼嘲讽的弯了弯唇
“仗着魏氏?二人蛇鼠一窝,舔着皇家的脸面,打肿脸充胖子”
傅恒看着这样口出狂言的弘昼,无奈的擦了擦鬓角,悠然道
“你保重就是,早日回京”
二人多年知交,如今虽然要分隔两地,再也不能像如今一样闲来无事就出府喝茶品酒,只是到底都安好,傅恒也放心下来,弘昼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不过几月罢了,两江总督之位,皇兄不会一直空着的”
不过是如今让自己能够远离京都罢了,乾隆的心思,弘昼心里明镜一样的清楚。
傅恒点零头,二人坐在雅间里闲话许久,看着外头的空,想念着从前那样恣意妄为的岁月。虽无良人相伴,弘昼这一生,能有傅恒这样的好友在,也算是十分满足的了。
日头渐渐落下山去,早秋的傍晚已经有些发冷,弘昼从八宝楼离开后,连王府都没回去,直奔着京都护国寺去了。
禅房里袅袅檀香,皇贵太妃跪坐在蒲团上,双手扣着佛珠,窗外残阳如血,屋内里也是昏昏暗暗,她嘴唇来回的动着,似乎是在叩念佛号。
弘昼的马车急急忙忙赶到了护国寺,他跳下马车就往里进,却在禅房外头被粟玉拦住,只见粟玉脸庞微红,双臂拦在了弘昼身前,她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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