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两人越聊越平淡的第五。
云起握着手机,盯着亮着屏的短信栏,手指按着下调键,心里很不是滋味。
怅然若失……?
云起自己也不出,嘴角努力扬起一抹笑意,却硬生生看出了一份勉强的凄凉。
“叮叮叮”
一条新信息来了。
诗21:25:46
“
高拱顶的哥特式房间
高拱顶的哥特式房间,狭窄拥挤和浮士德当初住在这里时一样,毫无改变。
糜非斯托:
从帷幕后走出来。在他掀开帷幕回顾之时,可以看见浮士德仰卧在一张古式的床上。
你就躺在这儿吧,不幸的人哟!
只怪你被引诱,深深坠入情网!
谁要被海伦钩去了魂魄,
谁的理智就难恢复正常。
环顾四周。
前后左右,我四处观望,
一切完好,全保持老样
只觉彩绘的玻璃窗更加浑浊,
头顶上增加了一些蜘蛛网
墨水凝结了,纸张已泛黄
不过一切仍然摆在老位置
甚至那支鹅毛笔还在这里,
他用它画了押,在卖身契上。
是啊,笔管下端凝着一滴血,
一滴我从他身上诱出的鲜血!
这样一件珍宝哦,举世无双,
我祝伟大的收藏家有幸珍藏。
还有钉子上挂着那件旧皮袍,
它使我回忆起当初的瞎胡闹:
我曾经对那后生循循善诱,
他今也许还在品其中味道。
真的,我心中油然生出欲望,
想把这温暖的袍子披在身上,
堂而皇之地重新充一回导师,
并要完完全全符合人们理想。
学究们十分地精于蠢,
咱魔鬼却早已不大在校
取下皮袍来抖动从皮袍里飞出来蛐颌甲虫和蛾子。
”
诗21:42:18
“
昆虫合唱:
欢迎!欢迎!欢迎你
我们旧日的保护人!
我们嗡嗡嗡飞鸣,
早已经把你认清。
当初你只悄悄地
一只只培育我们
如今我们成千飞舞,
为报答你养育之恩。
奸诈之徒总是
内心深藏凶险,
虱子们却宁肯
早些露出原形。
糜非斯托:
这些新的造物真个叫我惊喜!
谁下了种,谁就有收获之期。
我再抖搂抖搂手中的旧皮袍,
这儿那儿又飞出虫子一只只。
飞上来!转过去!宝贝儿们啊,
快在千万个角落中躲藏隐蔽。
藏到那边摆着的纸盒中,
藏到这边发黄的古书里,
藏到尘封的破旧罐子内,
藏到骷髅头的眼眶里去。
在这些腐烂发霉的所在,
必定永远有蟋蟀加怪癖。
套上皮袍。
来吧,来披在我的肩上!
今儿个我再把主缺当。
可自吹自擂全然没有用,
那买我帐的人现在何方?
他拽铃铛。铃铛发出尖锐、刺耳的声浪,
震得房间全都颤抖起来,门也弹开了。
”
诗21:50:58
“
助手:
从黑暗的过道里蹒跚走来。
什么响声啊!真正叫可怕!
楼梯在抖动,墙壁快摇垮。
透过哗哗响的彩色玻璃窗,
我看见阵阵闪电,亮华华。
大地迸裂从头顶花板,
落下来石灰、土快、碎瓦。
房门本来闩得牢牢的,
不知啥神力给启开啦?
那儿!好吓人哟!一个巨人
穿着浮士德的旧皮袍!
他瞪着我,向我招手,
我吓得差点儿没跪倒。
我该逃走?还是留下?
我会怎么样,鬼知道!
糜非斯托:
招手。
过来,朋友!你叫尼科得穆斯。
助手:
这是我名字,大人!俄瑞穆斯。
糜非斯托:
咱们别来这一套!
助手:
很荣幸,你了解我不少!
糜非斯托:
我知道,你大把年纪还当学生,
成了老油条!只不过即使学者
也无他法,只能活到老学到老。
要是马马虎虎用纸牌搭建楼房,
即使伟大才也不能完全造好。
你的老师,他可是位饱学夫子:
高贵的瓦格纳博士,谁人不知,
当今学界头一个数他威望崇高!
是他一人维持学界的团结,
是他每给学术添加养料。
渴求全知的莘莘学子
齐集他门下听讲受教。
他独立教坛,光芒四射,
开上地下的知识库房,
如同圣泵执掌着宝钥。
他名震四海,光彩夺目,
再没谁能比他荣名显耀
就连浮士德也声名黯淡,
只剩他还有所发明创造。
”
诗22:07:06
“
助手:
大人,请原谅,如果我
提出异议,如果我对您讲:
所有这一切全不是事实,
我老师乃是谦虚的榜样。
对那位夫子的神秘消失,
他总是不能够理解释怀,
仍日夜祈求,盼他归来。
这间浮士德博士的居室,
他走后就保持原封原样,
一直等候着它的老主子。
我几乎不敢踏进这房门,
今儿个想必是良辰吉日?
墙壁似乎曾经哆嗦颤抖,
门框歪斜了,门闩已蹦开,
否则您自己也没法进来。
糜非斯托:
你的老师跑哪儿去了?
领我去找他,叫他来!
助手:
唉,他严禁我将他打扰!
去叫行不行,我不知道。
几个月来,他闭门谢客,
专心致志完成那大事业。
身子骨羸弱得一塌糊涂,
不像书生倒像个烧炭夫,
耳朵鼻子全糊得漆漆黑,
老是吹火所以两眼充血
如此孜孜以求,一刻不停,
火钳叮当在他美如音乐。
糜非斯托:
这么他要让我吃闭门羹?
我可是能加速他成功的人。
助手离去,糜非斯托大摇大摆地坐下。
刚刚才等我在这儿落座,
那后边已出现一位熟客。
如今他成了超级摩登人士,
定会趾高气扬,信口开河。
”
诗22:15:59
“
学士:
从过道冲进来。
大门门全都开着!
这回总算有了希望:
他不再埋首故纸堆,
活人变成个死鬼样,
枯萎憔悴,可悲可怜,
不死不活,苟延残喘。
外墙内壁全已倾斜,
最后难免都会倒塌,
咱们要不马上躲避,
肯定将会遭压挨砸。
我虽胆量比谁都大,
仍旧不愿往门里跨。
今我又会有何遭遇!
许多年前不也在这里,
诚惶诚恐,虚心求教,
只因我刚刚上一年级?
对老头子我满怀信赖,
从他的胡扯寻找教益?
从那故纸堆中知道多少,
他们就塞多少进我耳里,
有的连他们自己也不信,
就这样将彼此生命耗去。
怎么?那边斗室里面,
仍坐着谁,光线倒明不暗?
走近一看真吓我一跳:
他坐在那儿,穿着皮袍,
真的,和我离开时一样,
他仍披件灰色大皮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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