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沌沌中,身边似乎一直有人走来走去,在说话,委实吵得很,我烦不胜烦,微恼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暗。睁开眼的一瞬间,耳边的吵闹声也骤然归于平静,仿佛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我揉了揉脑袋,真实的触感告诉我,这并不是在做梦。
身的力气已经恢复了很多,也没什么疼痛不适,我撑起身来正要下床,却听见顾清风的声音远远传来:“你醒了?别乱动,你如今身子还有些虚弱,需要躺在床好好休息几日才能下床,乖一些。”
我循声望去,看到的,却仍旧是一片黑暗。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因为需要隐匿身形,做各种隐密的任务,所以我的夜视能力很好,哪怕是黑夜中,我的感官也十分敏锐,至少不会是如今这样——两眼一抹黑。
“怎么了,为何如此看着我。”顾清风的声音近在咫尺,“若是你还在怨我的话……那我便出去,让其他人来照顾你。”
我眨了眨眼,努力地想看见什么,可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于是试探着唤道:“顾清风?”
顾清风温柔平和的声音就在耳边,“我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手腕传来微凉绵软的触感,似乎是顾清风在给我搭脉……
我开始有些慌了,一把甩开他的手,然后挣扎着坐起身来,把自己的手伸到面前晃了晃,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我失明了。
顾清风也发现了不对,声音略带迟疑:“你……你的眼睛?”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忍不住抱住了头,将自己蜷了起来,哑声道:“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顾清风柔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在呢,来,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他拉过了我的手,细细给我切脉。
他好半晌这才道:“可是你的脉象看起来很正常,并没有什么不妥。你最近是不是用了什么药?”
“没有。”我摇摇头,“近几日我什么药都没吃,若实在要计较,便只有数日前服的断空山那边递过来的药丸。只是那药我已经吃了有些时日了,并无什么不妥,想必不是它的原因。”
“那怎么会这样。”顾清风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为难,“你的脉象十分正常,而且我也给你检查过身的伤,都没有什么大碍,怎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苦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连你也找不到原因了,是吗?我的眼睛,没办法治了。”
顾清风的声音染时了几分紧张:“你别担心,一定能治好的,我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先好好休息,沐秋就在门口,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唤她。待会儿我就让人帮你把汤药端过来,一定要全部喝完,知道吗?”
“其实……也无妨的。”
我渐渐平静下来,“没死就已经是很幸运了,反正我武功尽失,早就是个废人了,失不失明的也没什么要紧,只不过是更废了一些而已。对了,阿娆有消息了吗?”
顾清风道:“尚未。”
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微微一叹,继续问道:“那我如今这是在何处,你又为何会在此地?”
“这是在你赁下的宅院里。”顾清风道,“当时你忽然晕倒,被属下带了回来,我不放心,便跟着一起过来了。如今已是酉时,你昏迷了近五个时辰,我……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道:“那朔诚呢?他在哪儿?”
顾清风沉默了一瞬,好半晌才回答:“他死了,青阳王已经吩咐下人收殓好了他的遗体,准备在帝都举办完丧事再回去,现下,灵堂应该已经设好了。”
我忽然想起当时朔诚在我面前嫌弃那些那些法会的和尚吵闹烦人的模样,可如今,他却要躺在棺椁里听和尚们念经了。念及此,我心下一痛,朝外唤道:“沐秋,你进来一下,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沐秋闻声进来,声音恭敬:“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我道:“你去准备一张人皮面具,再备一些吊唁用的东西,跟我去别宫一趟。”
“不可。”顾清风道:“你如今伤势未愈,眼睛又成了这样,怎么能现在去别宫?今日一早,朔诚身亡的消息传出去了以后,一道抚恤的圣旨便下”到了别宫,青阳王再次被加封受赏,只怕此刻,别宫前来吊唁的人定是不少,你这时候去,太危险了。”
“危险?”我轻笑一声:“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的,难道我连他的葬礼都不去参加吗?顾清风,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知恩图报我还是知道的,朔诚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去送他最后一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念在往日的情分,我不说你什么,你要留下来,我也没意见,可这是我自己的事,你无权干涉。沐秋,按我吩咐的去做。”
“是。”沐秋的脚步又渐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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