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客您刚刚要的是两份汤饼是吗?”
“哎,这桌的客我记得的,是一份馅和一份馒头不是?”
“阿翁!羊肉好了没啊,客在催了!”
白锦儿小小的身子在店内店外来来回回的穿梭,像一尾灵活的游鱼一样;为了方便,她还把自己长到脚踝的襦裙结了个疙瘩垂在腿边,露出了绣花的鞋子和白净的脚面。
白老头家店铺的生意是极好的,这一早上,白锦儿可以说是忙的脚不沾地,只当正午时候,街上人少些了,她才得空闲下来歇一歇。
白老头从后厨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摆在柜台上。
“吃吧狗丫头。”
白老头从空着的桌子旁边拖过一条板凳,坐了上去,呼噜呼噜地吃起馄饨。白锦儿倒不急着吃,她先用手中的调羹搅了搅,又舀起一个通宝大小的馄饨,放在眼前看了看。
待热气散了些,她才朝前微微伸头,咬破了晶莹的馄饨皮。
馄饨皮虽薄,却极富韧性;中间的馅料是羊肉馅的,有切了极碎的姜末和蒜末混合其中,除腥提鲜。
白锦儿几口吃下馄饨,舔了舔嘴角。
“阿翁,”
“嗯?”
白锦儿看着已经风卷残云般解决干净自己面前馄饨的白老头,眼神透露出一种坚定,
“你教我怎么做馄饨好不好?”
白老头吧唧着嘴,扫了白锦儿一眼。
“难得啊丫头,竟然会主动要求学菜?”
白锦儿被他说的脸上一红。
白老头没继续逗她,只是哈哈一笑,
“狗丫头想学,老头子就教——以后你会的多了,咱们家这个店就交给你了,老头子我啊,也可以在家享享清福啦。”
白锦儿这才低头吃自己碗里的馄饨,没有回答白老头的话。
……
“哟客您来的不巧,我们今天关店了,想吃什么,您明天请早啊——”
白锦儿送走了还想来买吃食的客人,转过头,看着白老头朝自己晃了晃腰间的大钥匙。
现在还没到闭市的时候,只是白老头家的东西总是卖的特别快,而懒惰如他自然也不会因此刻意的多准备些。什么时候卖光什么时候关店,所以他们锁了门出来的时候,这条街上还是有着不少的行人。
白锦儿跟在白老头的身后,两世为人,她的心理岁数算起来也有而立了;只是虽白老头人糊涂邋遢了一些,对自己这个抱养的孙女还是没话说的,因此,白锦儿难得的,竟能有着这个身子年纪才应该有的童真。
水杏一样的眼睛眨呀眨,不住地往旁边的店铺看,有认识爷俩儿的,还笑着打声招呼。
“白丫头,白丫头,”
这时候,有个挽着裙子,头上裹着头巾的胖大娘,脸上笑眯眯地朝着白锦儿招手。白锦儿看到之后,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对着她仰起了头。
“怎么了赵大娘?”
赵大娘从自己旁边的摊子上拿下一个桃儿——原来这家铺子是卖水果的。她把手里的大桃子塞进白锦儿的手中,随即紧张地四处看了看,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对着白锦儿小声说:
“这是大娘给你的,拿回去吃。”
“谢谢大娘,”
白锦儿看了看手中的桃子,感激地说。
“快找你阿翁去吧,可别给我家郎君看见。”
说着,赵大娘推着白锦儿往外走。
“手里拿的这是什么?”
白老头看到白锦儿回来时候手里拿着的桃子,问了一句。
“噢,这是赵大娘给我的,”白锦儿抬起那个桃子,炫耀似的对着白老头晃了晃。
“这婆娘倒真是不错,”
白老头喝了一口酒壶里的酒,咂巴着嘴。
“她家那个郎君,赵斤两,为人刻薄的很,老头子我打小和他一块长大,最不待见的就是他。”
“也是可惜喽,这林氏,当年逃难来的时候,父母双亡,不得已许给赵斤两——当年也是生得娇俏,嫁过去之后赵斤两非打即骂,这些年,老的是越发快咯。”
说到这里,白老头的脚步慢了慢,
“丫头啊,你要记着,”
“若是以后,”
“遇不到真心待你的,就嫁个不用与他吃苦受累的。”
“有钱财傍身,以后也能少受些罪,”
“你可晓得?”
白锦儿正撕开桃子的皮,打算咬上去,听见白老头的话,她的动作停了,抬起头来看向他。
喧闹的人群中,一个身子有些佝偻的老人,静静地往前走着,
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不知为什么,白锦儿总觉得白老头说这些话的时候,没了平常的玩世不恭,竟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感慨。
白锦儿眨了眨眼睛,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知道了,阿翁。”
……
日落西山,眼见着原本碧蓝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浅黄桃红的颜色,梨花巷里,白家这处小小的院子也被铺了一层碎金似的余晖。
陪着白老头吃完了饭,白锦儿抬着脏碗就进了厨房。
看着白老头抱着自己的酒壶坐在树下的藤椅上,惬意地半眯起眼睛摇晃着椅子,白锦儿轻轻地合起了厨房的门,搭上了门锁。
把脏碗泡进盆里,往里面撒了一把皂角粉,白锦儿拍了拍手,不知为什么,她现在还有些小小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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