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知该怎么安抚她才好,只能紧紧地搂着她,侧着身体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脸,亲昵地安慰她道:“孩子以后总会再有的,朕保证只宠爱你一个人,再也不去旁人那里了……”
他很是后悔,若不是自己鬼迷心窍去找张贵人,自己这难得的皇嗣也不会就这样没了,而自己自从登基以来已有十多年,却始终只有两个嫡子,对于一个皇帝来说,其实真的是十分稀少了,因而他自己也时常忧虑。特别是自己的太子是个傻子,旁人虽是心照不宣,但若他撒手西归,下一任皇帝没有足够的同血脉的兄弟扶助,只怕始终是难以维系皇权。
只是多年来他只疼爱张贵人一个,张贵人自己怀不皇嗣,却是个很有手段的,因此旁人几乎没有机会入他的眼,自然也没有更多的子嗣了。
如今妙音这难得的美女却有孕了,可见她的福气是比张贵人大得多的,这次虽然失了皇子,但她那么年轻,养好了身体之后自然还会有更多的孩子的,因此皇帝也不算是夸下海口,而是真心想要对妙音好的。
妙音却是个精细人,自是不会相信男人这种情热时的夸夸其谈,只有将皇帝心中最重要的张贵人斩草除根,自己在宫中才算是相对安全了。
因此,此时妙音虽然倚在皇帝怀里,面一脸的哀伤,眼珠子却亮晶晶的,闪烁着精于谋算的光芒,她必须要在最恰当的时候说出最致命的话来,才能一击即中,让皇帝狠下心来处死张贵人。
她一脸黯然地对皇帝说道:“只怕妾身今后无福再侍奉陛下了……”
司马曜大惊失色,坐直了身子问道:“爱妃何出此言?”
妙音美丽的眼睛流露着深深的惶然,很是哀伤,她深情地凝视着皇帝,似乎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这让司马曜更是心惊,他一想到自己要失去这与自己朝夕相对的妙人儿,只觉得心中无比痛楚,着急地问道:“究竟怎么了?爱妃,你别吓唬朕啊。”
美人悠悠地叹息,答道:“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虽臣妾没有阮嗣宗之能,却也愿意为陛下抚琴一曲,以慰相思。”
她挣扎着坐起,命一边侍立的顾女官取来自己内室墙挂着的瑶琴,轻抚着那琴身墨色的木纹,只觉得十分光滑润泽,似有暖意。这琴是她深爱之物,是她随身带入宫中的为数不多的物品之一,没有什么纹饰和刻字,大巧不工的样子,很是朴实。此前她从未在司马曜面前弹奏过,就连皇DìDū以为她这琴只是摆设而已。
她熟练地调弄了几下音准,便开始弹奏了起来。
司马曜被她的话吓到了,心里只觉得空荡荡的,无法自安,此时悠扬的琴声响起,他神魂稍定,专注地听着妙音的乐声。
琴在当时是贵重有身份的人才会的高雅之物,普通平民则连一把最廉价的练习琴都买不起,不要说还要花钱去学怎么弹了。
妙音出身低贱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司马曜根本没想到她的琴能弹得这么好,一时只觉得有些恍惚,又是惊喜,又是伤怀。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孤鸿号野外,翔鸟鸣北林。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阮籍此诗虽是忧心政事而作的隐喻诗,在此时倒也颇为适合,妙音一边弹,一边慢慢地吟诵这首诗,她声音娇柔,曲子也很是悠长绵软,缠绵哀伤,仿若一位遗世独立的妙曼女子,正在水边,似正犹豫着是否要踏波而行,抛却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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