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若是能有让向来傲慢不羁的他如此顺从的人,大抵也只有眼前这一个。
弗陵了一些不能碰水、按时服药、静心修养的警告后,叮嘱对方今夜就在这里睡下,也别到处走动,免得老和知道了他擅要死不死的窝在自己这里后,又少不得一阵唠唠叨叨。
易仲琛看着这张被自己占据聊床榻,又怔楞了一瞬看向了她:“那你今晚睡哪?”
弗陵指了指西厢靠窗棂美人榻的位置,“我在那里睡,你要有事就叫我。”
无非是怕他半夜里突发感染,弗陵这才选择留在一旁值夜。
易仲琛本欲处理了伤口便离开,却见她头也不回地去了窗棂边的榻上,侧倚着身子睡了下去。
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时而翻动着身体,但依旧是背对着自己,他似乎都能感觉得到对方似睡似醒,睡态慵懒。
轻碧云烟紫苏窗,翠罗桃色烟纱帐,琉璃萤光青竹屏,醉卧桃红美人榻。
原来诗中描绘的这样的情景是存在的。
夜色撩人,烛火时明时灭。
弗陵睡眠本就浅,很快地便察觉了有一瞬的不对劲。
易仲琛还是发起了高热,唯一侥幸的是对方神智一直清醒着。
弗陵手放在他额头上去探他的体温,手背试过后又试了试自己的,见他唇舌嗫喏地动了动后,问起,“你怎么样了?”
“我还好,就是有一点头晕。”
“有一点是多少?如果实在难受,我去给你找大夫。”
易仲琛却是摇摇头,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抓她的手,五指紧扣。
弗陵微微蹙着眉梢,挣了挣,还是没能从他的手下挣脱出来。
“你干什么?”
“晚了,别去吵醒别人,也别打扰到老师,我怕他担心。”
他低声地着,眼皮子渐渐阖了下去,轻颤的长睫也带着汗湿的痕迹,渐渐地便睡过去了。
弗陵站在床沿边,半倾下身来,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烦闷得不校
翌日,易仲琛身体渐转好,身上的烧也退了,因挂虑着并州的公务,便提出辞离一事。
和常年担心伤口崩开,便让阿田找辆马车过来,一路送他过去。
“还不快帮忙扶着他上马车。”和常年冲着弗陵瞪眼瞧去。
弗陵心口凉飕飕的,这爹废了。
慢腾腾地挪上前,将人扶上马车后,才下来,大步消失在和常年视线里。
晃眼刺目的一闪,风掀开了帘,往外吸了出去,又被灼热的日头给打了回来。
易仲琛半个身子探了出去,想要看看身后送行的人,可马车太快,稍微一个拐角,对方的身影就消失了。
他的记忆还留在今晨。
恬静安睡的少女便靠着床沿边,的身子蜷成一团,一只手始终被自己扣在掌心上,就这样委屈了自己睡了一整个晚上。
晨光熹微,淡淡的洒在她的身上,那张玉色一样白皙的脸颊,又好像是剖了皮的鸡蛋,蒙了一层朦胧的金色。
他侧过身子去看她,不知缘何,竟是将手伸了上去,探了探她的眼睛,摸了摸那纤细浓密的长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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