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记不清了,只知道那人笑起来时,和义丹一样,脸上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她想起了那个一直黑着脸的络腮胡满口都是“我家殿下”,她想起那个少年说:“我叫江祺。”
她甚至想起对父亲一向恭敬的大哥,曾经在父亲面前失态打碎了一个花瓶。
那时他们以为她不知道,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如果他们早知道这一切……假如他们知道,那为什么还是……
“以后别什么破烂都往回捡。”大哥清冷的声音重重砸在她心上。
但他们还是救了他,为什么?凭什么!
“想起来了?”许旭州似笑非笑,却不自觉地坐端正了些,但嘴里还是不打紧的浑话,“太子殿下神俊无双,想来五年前也是个清隽的翩翩少年郎。你当真没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
“当年的事情,不是意外,是谋杀——”少女眼眶泛红,一步步向许旭州逼近,“你知道,我父兄也知道。历代国师不涉党争,只由皇帝调遣。胭脂醉是皇家秘药,我不信这件事会和皇室没关系。但江祺不知道,他才是个意外!”
“他的确是个意外。当年要上山的,原本该是西北营大将军李潇檀,埋下暗卫辅助天机阁行事。可就连皇帝自己也没想到,他最器重的太子,竟然会在蜀中遭暗算中了毒。更没想到,这个不知道真相的孩子竟会等不急回信,就带着一小支人马上了万叶山求医。”许旭州长舒一口气,语气也轻缓起来,“但你知道,他最没想到的是什么吗?”
“是在他心急火燎回信,又遣派一队银甲军护送碧云天的医仙赶往蜀中拦截后,知他安然无恙。”许旭州捏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是他要杀的人,救了他的儿子。”
少女神色凄然,愣愣道:“可如果父亲和兄长知道,他们为什么不……父亲自刎,大哥北上。那我们呢?我爹他是盖世的英雄,他不会抛下身边的任何人,不会抛下同宗的长老和弟子们,更不会抛下自己的妻儿。可许氏内门上下,无一幸免——”
“我猜……”许旭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楚国师和皇帝中,一定有一个人对他有所许诺。这样,他才会毫无顾虑地去死。而另一个人,背叛了约定。在护国侯自刎后,为了某种目的,决定屠尽万叶山。”
许仙仙把嘴抿成了一条线,低垂着眼,眼睑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看上去竟有几分脆弱。
“你告诉我这些……”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可你和楚怀沙是一伙的,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获取我的信任吗?”
许旭州微微一怔,继而笑道:“看看,跑题了吧。今日本王与清珑要说的是婚约,怎么越说越不是了。再说有些事情,到了时候,你总会知道的。”
“那好,你说。”出乎意料的是,许仙仙没有继续追问。
看来这性子,当真是改了不少。
“元禄二十九年,当时的羽林军大将军许白雁,也就是你的父亲。在镇压越王谋反一事后,不等封赏,突然向皇帝请辞回乡。”许旭州点了点头,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原来是你祖父仙逝,他为长子,自然要回去继承阁主之位。皇帝自然允了。只是你母亲临产,便商议说将你生下后静养几日再动身。”
“而恰巧当时你母亲王徽瑛与皇后交好,因为镇压叛军时受了惊,身子不大好。皇后便将她留在宫里,与她同吃同住。就连你,也是在皇后的寝宫里出生的。”
“巧的是,那日将军与皇帝同在外狩猎,忽见一道白色长虹穿日而过。后来听到消息回到宫中,才发现你母亲已经将你平安生下。”
“当时天机楼观天象,言有鸾凤入殿。皇帝甚喜,当即与你父母约定婚姻。”
“这事情不知真假,消息也未传出去,就连太子殿下自己也不知道。”
“这婚约的作用,不就是将许家或者说流丹阁与皇室绑在一起吗?那为什么……”许仙仙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是说不清的凄凉,“他既要灭我许氏,又要完成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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