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五年,外面的世界大概早已天翻地覆,也不知义丹到底怎么样了。虽然与外门的人不熟,但大哥不在,义丹就是宗室最后的男丁,想来也不会被亏待。
“王爷倒是和老王爷一样的狠心,七岁才将您接过府不说,才接回来没享几日福就……”虽然有些不习惯,许仙仙还是没辜负绿浮给她穿衣梳妆的好意,绿浮轻言细语说着,她就左耳进右耳出地听着。
直到绿浮一句“郡主小时就生得粉雕玉琢的,皮肤白得像个瓷娃娃,怪惹人怜爱。”
她心里一颤,果然是见过的。
然而绿浮继续道:“郡主的名,还是神都灵隐寺的觉慧大师起的,不知记不记得?灵隐寺旁边就有一家点心店,郡主最喜欢他们家的梅花酥,每次一走到那里就挪不开眼睛。”
许仙仙心中更加疑惑,她从小到大就没下过山,怎么会和蜀王府的人有交集?
于是她皱了皱眉,故意露出一副疑惑重重的样子却又不好意思开口问的样子。
“郡主不记得也是应该的,毕竟那时年岁还小,后来又生了一场大病,那时王爷在神都处境尴尬,无暇分身。因此……小郡主一痊愈,王爷还向皇上告假,亲自将您送回蜀地安置。”绿浮给她梳了个双平髻,特意束了一条小小的藕荷色发带。
“你说的是——元禄三十五年?”许仙仙犹豫道,她从来没有下过万叶山不错,可许义丹不一样。
元禄三十五年,西南七州大旱,瘟疫流行。许义丹因为身体孱弱,当时又受了气,脸色成天难看,咳嗽得厉害。许父原本忙于军务,不常在意孩子们的琐事,却就那一次,和许母商量着,让二夫人带着他去神都的灵隐寺求符。
“郡主想起来了?您那时那么小,我都不敢相信是个五岁的孩子。”绿浮专心给许仙仙挑着衬色的发饰,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脸上不自然的神情。
绿浮最后挑中了一对衬气色的红色海棠花发梳,却又在许仙仙的要求下换成了两朵素色的绢花。
“郡主生得好看,应该常笑笑才是。”绿浮莞尔一笑,对着她极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可惜许仙仙脑子里全是谜团,实在笑不出来。
二夫人与她母亲同出一族,待她和哥哥如亲子,她实在不相信,这个人会骗她。
少女托腮,推敲着往昔之事,才突然注意起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
许母雷厉风行、性子刚烈,和脾气死倔又心气高的父亲没少拌过嘴,就连在院子里打架也不是没有过,却往往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就算没有人从中调停,也总会有个人先服软。
而二夫人和母亲性格完全不同,端的是温婉贤淑,挑不出什么错来。
父亲与她相敬如宾,从来没吵过架。尤其是许母逝世后,二夫人一人主持中馈,把家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两人却如陌路一般,鲜少言谈。
以往许仙仙只是以为,父亲是心里放不下母亲。现在看来,倒不如说是,许母才是他们沟通的桥梁。
这实在匪夷所思。
许仙仙细数这些年的经历,却实在理不出头绪。
想着想着,她突然苦笑起来。辟邪早说如今流丹阁宗室只余她一人,那二夫人和义丹可不就——
可楚国师分明告诉她,许义丹还活着!
而这两个人都不可能,也没必要骗她。
除非——许义丹根本不是父亲的骨肉,他体内流着的根本不是许家人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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