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后在后宫待了几十年,做皇后时无所出,政变时也无虞,做太后时地位虽不如前,但稳如泰山。她这一路走来,除了出身大族姜氏而得到庇佑之外,也靠她的玲珑心思。
郑姜两家百年姻亲,本就一直交好,又有楚佩在旁,姜太后对绾妍很是和蔼,眼角眉梢都是慈祥。她先是受了礼,示意绾妍起身落座之后,才看向楚佩,嗔怪道:“咱们一家人,又何须拘泥这些礼数。”
看着绾妍规规矩矩行了礼,楚佩这才有了笑意,偏过头看着姜太后:“这孩子在家中时就跋扈,如今入了宫可不能由着她任性。太后可别惯坏了她,该让这丫头好好学做一个宫妃,来日才能为太后分忧不是?”
太后心下了然,楚佩这话是说给自己给听的,郑家丫头娇得很,自己得要好好照拂。
“你放心。”太后微笑着点头,拍了拍楚佩的手,凑近她小声说道,“皇帝与哀家……你不是不知道,今后哀家在宫里尽指望这个丫头了。”
楚岐与太后并非亲母子,况且大家对对方背地做的事心知肚明,什么母慈子孝?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绾妍愚笨的很,不拖累太后便是她的福气。话说回来,太后那位侄女,本宫也见过几回,当真是个妙人。”楚佩似是不动声色地随口一提,又闲闲添了一句,“翎丫头与她情同姐妹,太后可想她俩还在一同作伴儿?”
太后脸上笑纹愈深,眼中一丝精光转瞬即逝,“嗳”了一声,旋即絮絮道:“哀家也想将她留在身边作伴儿,只是那丫头脾气实在倔,只怕是心不在此。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哀家也做个闲人罢。”
一旁的绾妍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姜姐姐当真是心悦堂兄的,自己竟也有这个福分做一回鸿雁。
这样想着,她一张略带稚气的脸便泛上甜甜的笑,模样娇俏可人。
楚佩呡了口茶,听了这话也明了对方的意思,向太后颔首道:“这话是了,咱们且享咱们的福。说来这些小辈,尽是让咱们忧心的。”
绾妍听着她们句句拐着十个弯的话,自己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们,止不住地喝茶。她尝了一口觉得甚是熟悉,细细一看,原来杯盏中的是她最爱的碧螺春。
太后竟对自己有这么多了解,绾妍咂舌,又看了一眼母亲,顿时明白了——多半是母亲在太后面前为她奔走的缘故。
绾妍心里泛起一阵柔软,她的母亲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这时,不远处的紫衣宫女那边传来细细碎碎的人声。太后身后一个身着檀色衣服的女官出去问了几句,又低着头进来回话。
“启禀太后娘娘,大长公主殿下,昭妃娘娘。”那女官福了福身子,一张老成的面孔带了喜意,看着太后道,“皇上带着一幅新得的观音像,过来给您请安了。”
此话一出,真是语惊四座。
楚佩侧过头瞧见那个女官的神情,只暗笑这女官恭喜二字都要脱口而出了。
绾妍一时慌了,手里的杯盏险些打翻,她低头看着撞在壁上激起涟漪的茶汤,黛绿色的卷叶在水波间上下翻动。
她将脸埋在这袅袅热气间,心亦是如这些细碎的茶叶一般,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与慌乱之中浮沉。
太后喜出望外,声音拔高几分唤道:“这可好了,快,快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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